有多少人算这个国家的主人？ / 楚天孤语

黑眼睛1989

——从深圳联防队员强奸妇女说起
文／楚天孤语




　　联防队员杨喜利闯入民宅殴打、强奸女主人，懦弱丈夫杨武躲在隔壁噤若寒蝉，事后报警，杨喜利老母竟上门辱骂，逼得杨武老母下跪。顿时人间黑白颠倒，是非廉耻丧尽！在愤怒、绝望之余，突然感觉这无异于主人和奴隶之间的生动写照，进而延伸开来，试想什么人可算这个国家的“主人”，而“主人”的数量又有多少。




　　杨喜利算是个强势人物吗？很难说是，若按其单位的“辩解”，还是临时工。但对于杨武这种底层百姓来说，杨喜利是绝对的强权者，是手握公权力公开欺压百姓的制服流氓。在这里，杨喜利是主人，杨武一家是任其欺凌的奴隶。可如果有个真正的权贵想欺压杨喜利，杨喜利却是无力反抗的，国家主人的角色马上会移到那个权贵身上，杨喜利则变成了受欺压的奴隶。但是，这种情况很难发生，“上层主人”没必要欺压“下层主人”，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人口庞大的欺榨目标，“上层主人”与“下层主人”的利益是一致的，“上层”需要“下层”为自己冲锋陷阵，因此也就会保护他们作为国家主人一份子的权益。杨喜利及其一干流氓能长期公开以公权力欺压百姓而无人过问，就是区别于草民的“国家主人”的标志。只是这次事件闹大了，强闯民宅，淫人妻子，中国自古万恶淫为首，这在古代都是天理难容的，所以“上层主人”也难再包庇这个“下层主人”了。




　　那么，这个国家的“主人”数量究竟有多少？按理说，所有财政供养人员都应划入国家主人的行列，但许多小公务员可能会认为把他们和官员相提并论有失公平，就象说杨喜利不算国家主人对杨武这样受欺凌的人也不公平。那么计算不妨中庸点，只算那些掌握权力资源的“公仆”数量，据我所知的信息约有１１００万人。但是别忘了，中国人的传统素来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１１００万官员的家属、甚至近亲也就成了“国家主人”重要的组成队伍。从杨喜利一个小小联防队员的老母的嚣张无耻来看，说明她很懂得自己“主人”的身份，哪怕只是临时的身份，也绝不能浪费，那些居于社会上层，地位稳固的官员家属们的优越心态就可想而知。




　　１１００万官员的家属，姑且只保守地算父母一对、兄弟一个，配偶一个，子女一个，情妇姑且也只一个，就是６个人。１１００×６＋１１００＝７７００万人。




　　除了官僚利益集团是国家主人外，与他们勾结起来利益共享的奸商、黑商阶层也是“国家主人”的重要组成部分，官僚阶层是绝对主人，他们则是地位稳固的主人。但这批奸商、黑商阶层的人口数量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最后一个层次的“主人”就是杨喜利之流，存在于联防队、协警、协管、协税等下层组织中。这是一个地位不太稳定的“主人”群体，源于这些下层组织的松散性。今天还只是个地痞流氓，明天可能就被赐予穿制服耍流氓的待遇。




　　与官僚利益集团沆瀣一气的奸商、黑商“主人”阶层，以及地位不稳定的下层“主人”，包括他们的家属，虽然我不知道共有多少人口，但与之前那将近８０００万人相加后，即使保守估计，我想总数至少也能突破一亿吧！




　　写到这里，我底气不够了。我原以为他们只是一小撮人，没想到我们国家的“主人”竟有如此之众！经过翻天覆地６０余年的努力，至少还是有一亿以上中国人站起来了！怎么说也算有点革命成果吧！其余仍作为奴隶的中国人，不要怨天尤人，而要问问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主人阶层的一员？也许我们正是地主阶级、资产阶级的后代，所以活该今天被专政！




　　事实上，我以为国家“主人”的数量绝对不止一亿。第三层次地位并不稳定的“主人”是一个庞大的、隐蔽的、难以计数的、边界模糊的群体，绝不仅是联防队员、协警之流。由于中国人的关系网文化，所有与公权力沾亲带故的国人，都有可能或稳定、或临时地成为国家主人。在这个极端不公平的社会，只要能区别于寻常百姓，沾到公权力的光，都是国家的主人，权贵是地位稳固的主人，“临时工”则是临时的主人。越是社会上层的人，越有可能结识公权力。而且，公务员的弹性相当大。




　　所以，如果你既不是上述三类人的任何一种，在你的关系网中又没有公权力资源给予关照，那么你在这个国家的身份必是奴隶无疑！是如杨武一样的待宰羔羊！区别只在你运气好，尚未被宰，故奴隶的感觉没有被激活。我们都象养鸡场的鸡，虽然总有鸡被宰，但由于鸡太多，大部分时候轮不到我们，所以我们的安全感似乎还算良好，甚至可以有主人般的快乐感觉。除非不幸被提出去宰杀，我们才能切身感受到自己是什么，但那时为时已晚，世界已将你抛弃。在我们生前无恙的时候，我们不是对整个屠宰场说不，而是不停鞭策、反省自己为什么不能跻身到少部分的宰人者行列。中国人之间发生冲突的时候，哪怕夸大其词，也喜欢叫嚷自己在某某部门有熟人，话语中反应出对成为“主人阶层”一员的渴望。




　　这种渴望不是没有盼头的。由于国家已无明确的阶级划分，由于命运潜在的一切可能，由于人际关系网发展的不可预知，作为奴隶的人人同时都有成为“国家主人”的可能，只要你某一天突然得到了一个机遇……




　　虽然“国家主人”的数量一定有个饱和数，但哪怕混个临时的也不错。而一个普通人，一旦与庞大的主人利益集团沾上了一点亲，受到了公权力的些许恩惠，其政治的、社会的价值观就容易发生变动，成为对现行政策体制的认同者或合作者。




　　这是一个专制国家的意外收获，它给每一个国人都提供了跻身为“主人”的隐隐希望。在国人这种集体无意识的隐秘期盼中，对整个游戏规则说不的力量便总在一定程度地被消解着，这就是这个国家多年来在民怨四起的同时依然能“长治久安”下去的原因。




　　　　　　　　　　　　　　　　　　　　　　　　　　　　　　２０１１年１１月１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