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與台灣的民族主義

黑眼睛1989

另一段與朋友的對話，主要是針對中國與台灣的民族主義發展
   中國的民族主義是中國政權的根。中國共產黨成立之初，陳獨秀、李大釗等創黨份子對什麼馬克思牛克思一點概念也無，但看到蘇聯的迅速富強，想為中國找一條類似迅速富強的道路，所以找到了共產主義。希望能讓中國富國強兵的民族主義自始就是中國共產黨的根，也是因為是根，所以二戰終戰已逾60年，迄今對日本不能原諒，縱算拉日遠美合乎中國國家利益，但該做法背離了中國民族主義，所以沒有領導班子敢真正放手去化解日中的歷史恩怨。潛藏在許多中國人心中的仇美反日情結是很深的，遇到事件就輕易流露出來，美國911事件後許多中國人表現的幸災樂禍，2001年的海南墜撞機事件時中國人民的強烈反應，最後逼著江澤民主席向美國討一個道歉，正是前述情結的流露。對中國國內民族主義的情緒泛濫，中國政治領導人也知道是在玩火，但又不能不玩，不敢不玩，因為民族主義才是中國共產黨的根，不是共產主義。對中國民族主義這個潛在火藥庫，我們只能賭在中國的經濟發展上，期望因為經濟發展，中國人民生活逐漸富裕，社會發展逐漸多元，讓會造成生活改變及發生風險的民族主義對一般民眾失去吸引力。


     據研究民族主義的左翼歷史學家Hobsbaum及Anderson所描述，民族主義是被造出來的。民族主義的被造有他的政治圖謀。中國的民族主義是因應清帝國瓦解後，如何將一個分崩離析的帝國重建所進行塑造的，最後透過了反帝及對日戰爭過程中才逐步凝聚起來的，台灣的民族主義卻沒有這樣的因緣，迄今仍只是非主流媒體中不廣為接受的說法，或是主流媒體所製造出來拿來危言聳聽、恫嚇支持者的假敵人。
   台灣的民族主義一直不強，當然與台灣歷經長久殖民、佔領的經歷有關，最後佔領的國民黨政權又與台灣中多數的漢人(河洛+客家)同文同種，又無不同的宗教信仰可以讓雙方找到認同的區隔，所以在政權去中國化(癈除代表中國的老國代老立委)而在地化後，奪走了台灣民族主義最後的一個神聖理由。代表國民黨執政的李登輝，為何會成為台灣民族主義者心中的神主牌，其實正代表著台灣民族主義的衰亡。現在有的反中意識，其實不是民族主義式的，反而是因為對被中國吞併的恐懼所致。台美斷交前後，中國併吞的憂慮導致了民進黨的崛起，當時黨外的「由台灣人民決定台灣的前途」的主張就是直接呼應了擔憂國民黨政權開啟國共和談而犧牲台灣的直接作為。成為台灣獨立的主張者的民進黨，也成為李登輝政權面對中國時常用的籌碼，來減緩被中國逼上談判桌談統一的壓力。自民進黨成立以來，民進黨一直回應的，就是「台灣前途」的問題，也就是害怕被中國併吞的聲音。

    「恐懼被中國併吞」才是民進黨顯示反中態度的根源，而不是台灣民族主義。台灣民族主義在台灣沒有市場，要不馬英九先生怎麼會當選總統？台灣怎麼不存在強大的台灣民族主義政治勢力？
    有人以為民進黨是代表台灣民族主義的政治勢力，但事實上不然。台灣民族主義者多次對民進黨失望而自民進黨退出自立門戶，如建國黨的出走，但結果都不成氣候，選舉中民進黨人更注意避免台灣民族主義式的言論在公開場合出現(如台灣人選台灣人)，因為這種宣傳已經證明不僅對民進黨自己的選舉無益，反而會傷害自己的選票。台灣的民族主義發展情勢，由此可見一般。
    但長久台灣的事實獨立，台灣獨特的發展歷史(自1985至今，僅1945-1949年間與中國大陸同屬一個中國，於此期間中國正處內亂，台灣不管是人員進出或金融等都予以管制或自行其是)，加上中國自1949後，歷經大躍進、文革等，台灣人發展出相異於中國的自我認同是很自然的事，愈與中國互動，愈看到中國對一些事的反應方式，這種獨特的台灣意識愈強烈，加上中國不放棄武力犯台，在在都或多或少強化了這種台灣意識。但，這種意識雖然存在，但在和平時期不會影響台灣人選擇去中國工作，不會影響台灣人選擇去中國旅遊，也不會影響台灣人對中國來台旅客的態度。但它的確是一種區隔他者的意識。民進黨長久以來誤以為擁有台灣意識的人都反中，以為台灣意識上升代表著反中勢力上升，結果錯誤的操作反中議題，最後導致政治上大失敗。其實，台灣意識上升只代表著對自我的認同增強而已，在不認為兩岸會發生戰爭的情況下，擁有台灣意識的人並未將中國視為敵人(只視為是他者)，反而將中國市場當成是機會，民進黨多數政治人物仍在吃老本，死守著反中的這一塊餅，無能也無力處理有台灣意識但不反中這一塊新淨土。
    以我來看，未來兩岸的戰場不會在國防軍事(但基本的自我防衛能力要具備，因為這是維持美中台平衡的一種積極作為，將維持住美國願意支持台灣的意願，扼制中國採取冒險行動的誘因，提升台灣人民對安全的信心)，而是在經濟。只要台灣經濟能夠維持及發展，台灣就會存在，台灣安全現在的最大問題是，面對中國這一個經濟發展的磁吸體，台灣的經濟戰略為何？面對中國的持續發展，台灣的經濟安全戰略為何？對這些問題的因應，我對國民黨從來不曾抱過希望，但對民進黨是否能調整原先「只要反中」的僵固立場倒有些期待。

     從這個角度看，1999年提出大膽西進經濟戰略的許信良前主席到是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