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有没有信仰？ / 余以为

黑眼睛1989

毛泽东在世的时候一言九鼎，但是影响力在去世那一刻戛然而止。不久，二十多年中国旷古未有之苦难的责任被同志们一股脑儿地推给了他，以及他的少数几个亲信。滔天罪恶与党无关，与周恩来刘少奇以及其他同志们无关，与马克思主义无关，甚至与毛泽东思想都没有关系，尽管不怎么提毛思想这个词组了。在新的语境中，他仍然能力超凡，只是由大救星变成混世魔王，冷酷、嗜血、好色，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他为捍卫权力所使出的阴谋诡计，出神入化。大凡故事把人夸张到远离常人的地步，可信度就要降低。




人之所以为人，他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并且能够为其他人感知。一个人的偏好、执着，可称为信仰。没有人没有执着，世界上不存在一种只信奉实用主义的人。比如说，不是每个女孩子都会做妓女，但是总有一个价码高到让某个女孩子愿意脱裤子，这个价码高低就是就是执着程度的差别，就是价值观的差别。女孩子愿意出卖肉体的最低价格不是由她的姿色决定的，而是由她成长的家庭环境决定的，经济条件是主要因素。富贵家庭出身的女子，更可能为理想中的男人而执着。




经过文革之后，中国人显得特别实用主义，那是经历赤贫的后遗症。在一人垄断所有权力的情况下，人只有生与死两种选择，那么只要精神上要求比牲畜高一点点的人都容易走上”自绝于人民”的道路，剩下的活着的便是所谓实用主义者，但那不是正常状态下的人。在那二十多年里，全中国最接近正常状态下生存的人就是毛泽东了，他傲然挺立，其他人趴在地上，提着脑袋过日子。他最有条件为信仰、为理想做事情，事实上的确如此，只是被有心之人故意遮蔽了。




毛泽东在建国初期声望如日中天，地位超然，身边没有任何人威胁得到他，那个时候的偏好最能体现他的价值观。高岗与刘少奇之间关于富农之争，合作社之争，税制之争，毛泽东都站在高岗一边，因为高岗的意见更左，更符合他所理解的共产主义——平均主义，而不是因为高岗跟他在一个阵营。后来老毛抛出高岗，保刘少奇，说明了这一点。在毛之下，刘少奇、周恩来为了自保，才更有需要从山头出发思考问题，也愿意为自保而服从老毛的偏好，无论富农还是税制，都以刘少奇接受毛泽东的意见告终。毛实现了自己想要的政策，刘周去掉了自己想去掉了对手。




刘少奇在60年代与毛决裂，也是价值观之争，眼见几千万人饿死，刘少奇不愿意再跟着毛的理想左下去了，刘并没有取而代之的野心，而是抱着“文死谏”的决心。周恩来继续以毛泽东的偏好为偏好，把非己派系的人一批一批掐掉，红区派的杨成武、罗瑞卿、林彪都倒霉了。老革命要成事，总会有点务实性，所谓俗气。毛醉心于理想，力图培养江青、张春桥、王洪文、姚文元一批文人接班。撰文为业的文人更容易远离常识，所谓纯粹。




现在回头检视建国那一批领导人，不能不承认对马克思主义理解最透彻的就是毛泽东，特别是建国后的毛泽东，文件批示、即兴发言，比公开讲话和文章更能反映他的真情实意。毛泽东思想当中的毛泽东反而是个追求成功的实用主义者，难免在价值观方面自相矛盾，不够纯粹。事实上毛泽东就是一个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者，没有什么毛泽东思想。




毛泽东能够深刻理解马克思主义与他的教育背景很有关系。毛泽东童年跟随母亲笃信佛教，师范期间跟随杨昌济学习王阳明的《传习录》，心学是儒佛杂糅的产物，佛家的价值观穿上儒家心性哲学的外衣。佛学中的去人欲存天理，又与马克思主义的公有制、平均主义一拍即合。毛泽东还学了包尔生的《伦理学体系》，粗通德国哲学术语。有了这些基础，所以毛泽东接触到共产主义之后领悟得比同时代革命者要快，儒家的亲亲、尊尊那一套被抛到九霄云外，彻头彻尾彻里彻外地变成19世纪欧洲思想的接受者。而他的同志们，刘少奇、周恩来、叶剑英、邓小平多多少少都还有一点人伦常情。




下面是青年毛泽东写得一篇文章，看不懂没关系，写得人未必懂。




心之力——毛泽东




千古圣人，教化为根。我辈青年，恰逢此乱象现前之当世，人皆逐物欲而迷心，循末节而忘真。苟活于当下，忘却肩上之重任。背离于真理，违逆人本之慧根。醉心于享乐，不知当世之变化。沉迷于自我，不知危机之四伏。




普看当今，世界格局风云激荡，人类文明之前途扑朔渺茫，天下苍生之幸福岌岌可危。虽有科技带来物质之充足，仍难满人欲之巨壑，各派皆为私利而竞相 奔走，人人皆被牵入滚滚洪流，此星球之一草一木万物生灵涂炭之期不远矣。虽有智者、勇者愿做中流之砥柱，却犹如闹市之人语，瀑下之鱼鸣。请问周边，还有几 人执著于真理，还有几人去探本求源？一句开心就好，便甘愿随波逐流。孰不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天地立心何以立？为生民立命何以立？为往圣继绝学何以继？ 为万世开太平何以开？若我辈之人此心已无，人类危矣！




故吾辈任重而道远，若能立此大心，聚爱成行，则此荧荧之光必点通天之亮，星星之火必成燎原之势，翻天覆地，扭转乾坤，开全球一代之盛世，也未为不可！




故当世青年之责任，在承前启后继古圣百家之所长，开放胸怀融东西文明之精粹，与时俱进应当世时局之变幻，解放思想创一代精神之文明。破教派之桎 楛，汇科学之精华。正本清源，布真理与天下！愿与志同道合、追求真理者携手共进，发此弘愿，世世不辍，贡献身心，护持真理。此心天地可鉴，愿诸天先祖，三 世神佛护佑。




人生于天地之间，形而下者曰血肉之躯，形而上者曰真心实性。血肉者物质之所成，心性者先天地之所生。故而有唯物唯心之论说。人活于世间，血肉乃器 具，心性为主使。血肉现生灭之相，心性存不变之质，一切有灵生命皆与此理不悖。盖古今所有文明之相，皆发于心性而成于物质。文学、艺术、器物乃至个人所作 所为均为愿、欲、情等驱使所生。故个人有何心性即外表为其生活，团体有何心性即外表为其事业，国家有何心性即外表为其文明，众生有何心性即外表为其业力果 报。故心为形成器世间之原力，佛曰：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耶稣明之故说忏悔，懂耻而不恶。孔子明之故说修心，知止而不怠。释迦明之故说三乘，明心而不愚。老子明之故说无为，清静而不私。心为万力之本，由内向外则可生善、可生恶、可创造、可破坏。由外向内则可染污、可牵引、可顺受、可违逆。修之以正 则可造化众生，修之以邪则能涂炭生灵。心之伟力如斯，不可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