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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明德
(32年前发生在重庆的野草画会,野草画展,我从两个方面来谈谈从记忆中唤醒的往事。)
(1) 1979年,这是一个标志,一个历史的转折。1978年底11届三中全会,结束了文革及毛的极左路线,全面展开了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开放,在文化艺术领域,开始的伤痕文学...派出大批学习,借镜西方,欧美哲学,心理学,美学等诸流派的学者,留学生,以及邀请西方学者来华讲学,介绍当代文化艺术的思潮和社团的组织形式。这样,在北京,上海,青岛,西安等地之后波及到全国各大中城市,纷纷集社,成立各种画会,在这种初创民主,自由的风气下,重庆的一批民间画家们就自发组织起来了,起名野草画会,举办了唯一的一届野草画展。
除了野草画会。重庆还有好些画家成立了画会,无名氏画会就是其中之一。成员有严小华,赵润凡 .还有王进,付宇等人组建的阳光画会.
(2 ) 我重读了几遍张其开写的<<野草!野草!>>文中说到张仁强的家,张其开的家是重庆艺术文人的沙龙,朗颂普希金的诗,谈法国文学,等等.这不是事实,我把这个看成是自吹自擂.如果是,为何不可作为野草会议的地址,甚至第一次会议的地址如此神秘,时隔32年之久秘而不宣呢?
其文中还写到另一次会议在会长冯星平家召开,主持人的家门紧锁,并加注了作者的强人所难,说是对时局的恐惧而迥避了。既然如此,理所当然野草画会会址应设在张仁强或张其开家.可是,事实是第一次野草画展的会议地址在重庆市沙坪坝区石小路17号附27号,薛明德的家中。
我与张仁强,张其开是多年的画友。张仁强更多是画政治宣传画,张其开以画商业广告画谋生,去年5月我返重庆探访,张其开2次设宴招待我,并驾车送我去他的画室,我看到他画的写实画风的马,及其它都加添了熊猫的油画,其他都不用说,只能看成是都出自画商业广告的手笔。
1978年9月我邀请张仁强送画参加由我主持的巡迥露天画展,张达新在场,但他拒绝了,这是他与我友谊中的第一次裂缝。
1979年1月28日我在重庆峨岭公园举办巡迥露天画展,张仁强,张仁贵两弟兄很是支持,带领重庆众多画友前来观赏并留言题辞。
1979年9月,重庆市中区沙坪坝区这2个互不卖账的画家团体,我在其中起着协调的作用。此时主持人张仁强在一次与我的面晤中,要我通知沙坪坝区的一些重要画家有沙坪坝川剧团美工杨胜利,彭进,邱万东等人到我家里与市中区来的张仁强,张其开,张达新等开会筹备野草画展.]。
( 3 )在我家中召开的第一次野草画展会议,我的提议是,既然是民间画家们的画展,就与体制内,美协,美院,文化局设有关系,是自发的,是独立的画家群体的一种赏试,自49年以来,1979年2月至3月由我主持的巡回露天画展,闯了禁区,现在应该说文明风气初始,文化艺术应该实现民间自治,这应该是我早期无政府主义的一种主张。
张仁强主持了第一次会议,也只是议了议筹办野草画展,,希望参展者画一些新风格的画,形式不拘,展地联系在沙坪公园,时间未定,待今后通知。
所以第一次会议并设有遨请西南师范学院美术系, 四川美术学院的画家(学生)们参予,也设有商议成立野草画会的事宜,这些都是之后逐渐出现的.这是因为张仁强认 为把川美,西师的画家们拉进野草画展里来可以增加安全系数,增加保护色。
甚至推举冯星平先生为野草画会会长.其实,自始至终冯先生都设有对野草画会发生影响作用, 他作为一个野草画展的参予者,送展了一幅题名<<魂>>的女人体画,是用色粉笔画成的。不知为甚么,张其开在他的<<野草!野草!>>里写到此画是水粉画,甚至连画的题名都不知道,至少文章中没有提及。因为这个<<魂>>,才真正是野草画展的标志!可是,野草画会的同仁们都忽略了,至少张仁强,张其开是如此。
(4 ) 在我家里召开的野草画展第一次会议上,除了前面写到了我的提议,我还提出了另一个想法:野草画展的参展作品不应是大杂烩,以纯艺术,唯美为其宗旨,我们应接下为艺术而艺术的口号,艺术不是政治的工具,她自身的目的是美,油画艺术就是鼓吹美的号角。野草画展要区别于主题先行的模式,办得有持色,这个特色就是艺术家的独创风格.对我的2个提议,只有与会者杨胜利先生认同.但是在坐的不同意见的人都没有对我提出异议。
(5 )冯星平先生的色粉笔画<<魂>>成为了重庆市当局关闭野草画展的主因,他们把这幅画看成是色情的,黄色的,低级趣味的艺术作品,有很强大的腐蚀性,会毒害工农兵大众.那么自称野草画展评审人的张其开,30年后写就的<<野草!野草!>>的今天,对冯先生的<<魂>>仍然与当局的评定没有2样,这就奇怪了?!一点不奇怪!这正是我与张仁强,张其开分岐之所在.我之所以称<<魂>>是野草画展的标志,是因为这幅画作宣杨了一种审美理念,她是唯美的,她是一面旗帜-艺术至上!可是张仁强,张其开的主题画都是在图解,企图向观众们说明甚么,不是在表现艺术的美,而是通过油画在说教,他们仍然把油画艺术当成了宣传品。
(6) 谈到野草画展,不得不谈到会长冯星平先生。
冯先生是自由主义者,是唯美主义的艺术教育家。在上世纪60年代初,国民正经受着饥饿的年月,在重庆市绘画,文艺圈子里就风闻冯先生的大名,他整个的是优雅,端庄,高贵的象征,这是在我还未结识冯先生前的印象。1968年,我开始与冯先生见面时,直至数10年后,便印证了这个印象.冯先生对我艺术观的影响超出了我渎过的许多书籍的总合,最为难能可贵的的是我们象父子情深一样经受过地狱般的磨难,我们总是坚毅不倔挺过来了.我们被毒打,人身侮辱,关押过牛棚,学习班,下放五七干校,他们是要我投降,背叛,出卖,揭发,检举冯先生的资产阶级思想和罪恶,那个时侯,冯先生已被打成了反革命,从美术公司押回川美批斗,我也被打成了资产阶级文艺思想的反动份子。
(7 ) 上世纪60年-64年,大陆开放了不少国外的电影,<<静静的顿河>>,<<上尉的女儿>>,<<红棱艳>>...好多好多.可是国人却在饿着肚皮。
这个期间,冯先生周未就在川美的俱乐部一间房屋里,召集了一些青年学生,名曰<<音乐讲座>>.现在大陆时尚的黑胶,就是那时的音乐播放机,是手摇的.放的全是古典音乐.柴柯夫斯基的<<田原交响乐>>等是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尢其是柴柯夫斯基与梅克夫人恋爱的故事,几乎影响了我大半生,直至现在。
冯先生总是衣冠楚楚,西装裤被称为刀片,领带西服毕挺,一尘不染,尖尖的皮鞋总是擦得呈亮,乌黑的头发梳理成飞机式,蓄着契柯夫似的络缌胡.眉毛出奇的长,圆圆的厚嘴唇成了正宗川菜的美食家,及后来的冯氏素描体系的符号。
(8) 一天,冯先生自带炭精条,纸笔,绘图纸,来我家里为我的第一任夫人,儿子薛木林的母亲,天才的诗人闫家鑫画肖象,从起笔,运笔,停笔,整个绘画一气呵成,多一笔或少一笔都不成其为冯式素描体系的上乘之凭据,诗人的眼神透露出来的忧郁,茫然,期盼,写满了她整个的人生。我处在屏息静观,又心潮起复不已,这之后我就四处传扬冯先生的艺术思想,就象张奇开在<<野草!<野草!>>写道的那样,我是冯先生形而上影响的重要人物。
(9) 前面说到了冯先生大又厚的嘴唇成全了美食家,也定形为冯式素描体系的符号.这从他的嘴唇发出的低沉浑厚,带有浓重的鼻腔共呜,一字一句后的休止符,不紧不慢的的语音节奏,让他授课的未来画家的学生们在男低音的抒情讲习中进到艺术的圣殿后得出的.如醉如痴极度陶醉的学生们如:龙泉,何多苓,陈丛林,邵常毅,李忠乐,周春芽,钟长青,王川,叶永青,张小刚,梁益君等人给了冯星平教授这样的雅号---冯式素描体系。
作为<<野草画会>>会长的冯先生,不知道我没有送画参展野草,是因为张仁强,张奇开作崇.1979年11月,我要去北京办点事,临行前我曾告诉了张仁强先生,在北京期间我要多停留数天,就给原夫人闫冢鑫写了一封信,内容只有一个,我将推迟数天回渝。
闫家鑫收到信后,把我的行程来信告诉了杨胜利先生,此人是我十分要好的朋友,是<<野草画会>>的成员,有送画参展野草。
杨先生突然发难,我把这个看成是他对张仁强,强奇开的某些作法的不满。例如,把体制内,体制外混淆,野草是民间的,属于体制外,现在又把川美的学生,老师,西师美术系的学生,属于体制内拉进野草,改变了野草的初衷,宗旨。他在我缺席(此时我人在北京)的第二次野草会议上大声宣闹:"薛明德从北京写信来说,野草画展要以薛明德的名义,要以薛明德的旗号″。
当我从北京回到重庆的家,张仁强先生很快就登门造访,他要求看我从北京寄给闫家鑫的那一封信,还好,信页,信封均在。张先生仔细读过信后,只有推迟数天返渝的内容,设有其它.此时的张仁强沉默不语.不知他在想甚么?
当时我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扬胜利先生鼓吹野草画展要以我的名义,我的旗号.这样的喧闹声。
冯先生也是不知情的,如张奇开在<<野草!野草!>>中写的那样,作为<<野草画会>>会长的冯星平先生,一次会议也没有参加。
我以为张仁强,张奇开推举冯先生为会长,只是利用他在艺术界的名气,而不是用冯先生的美学思想来作为一面旗帜。这是中国人的可悲,悲啊!
冯星平先生 
冯星平先生[魂]1979年12月作野草画展参展作品
[魂]1979年12月作 冯星平野草画展参展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