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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毛泽东用“群众专政”打开“潘多拉魔盒”放出贪婪、野蛮和杀戮后,他的“群众”即痞子和流氓无产者,便被各级权力部门以不同方式“收买”或重用,变成了邪恶歹徒和凶残杀手!
杀人“英雄”。目不识丁的贫农胡茂昌,平时好吃懒做,手脚又不干净,穷得叮叮当当,没人看得起,连老婆都讨不到。但在“群众专政”中,他一跃变成了“英雄”。当大队“贫下中农最高法院”判处21名四类分子及其子女死刑、立即执行时,没被安排当刽子手的胡茂昌,手心发痒。当他见一些民兵有点畏缩下不得手时,他突然跳了出来,大声喊道:“怕什么,看我的!”他抢过一个民兵手里的马刀,手起刀落,先砍掉了一个人头,接着一口气又连砍掉六个人头。当砍第八个时,刀卷了囗,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一刀接一刀猛刴,硬是把那个脑袋刴掉了,弄得他浑身是血,连他的头发都被血浆糊住了。在他的带动下,其余13个人头也被民兵砍掉。杀完人后,经大队党支部书记批准,他又杀回村里,杀了地主子女的三个毒麻仔(小孩子)。
大队党支部规定:杀一个人奖5元。这一天,胡茂昌便得到55元奖金,比他去年一年收入还多好几块。高兴之余,他用奖金打了一斤酒,一伸脖子,灌了下去。醉意朦胧中,他想到了女人。然而,自痞子当了“英雄”之后,连丑陋的寡妇见他都躲得远远的:无形的道德审判,注定他光棍一辈子。
贪婪的公安。8月14日,桥头公社公安特派员杨逊卿,到大江洲大队督促杀人时,听说何国新家里存有许多光洋,身上还藏有几本存折。杨逊卿心里一动,觉得立大功的机会来了。他决定先把何的母亲75岁的秦秀容和5岁小儿抓起来,逼他们交出光洋和存折,然后开刀示众。然而秦老太“顽固不化”,至死不承认有光洋和存折;他又拿手枪吓唬小孩。从未有见过光洋的孙子,哀求奶奶交出光洋。奶奶摇摇头说:“那有什么光洋。他们要杀人,还要找点理由。好细崽,跟奶奶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伴。”特派员大怒,遂下令将祖孙二人一块打死。
刀刃孕妇。19岁的唐水兰再过一周就要做母亲了。摇篮做好了,尿布叠好了,小衣小袜都准备好了,等待着幸福的降临。然而,8月下旬,骤然而起的腥风血雨,无情地毁灭了她的一切。唐水兰娘家的成份不好,她将被押解到娘家下柳大队受审。押解的民兵是送方的张天沙和接方的唐XX两人。时值夏末秋初,白天的气候特别炎热,唐水兰挺着大肚子艰难地走着,走得很慢。当三个人走到一座茶山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剩下还有一大段路程。两个民兵有些不耐烦了,悄悄合计:送到娘家也是死,还不如就在茶林里搞掉她,省得麻烦。主意已定,张天沙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根钢条,猛地朝汗水淋淋的唐水兰刺去,锋利的钢条从背部直穿腹底。唐水兰一声尖叫,回头愤怒地望着凶手。张天沙抽出背上的马刀,上前一把扯下唐水兰的裤子,对准在跳动的胎儿,在肚皮上划了两下,胎儿就伴着血浆流出来了,唐水兰也随着血浆倒下去了。刽子手张天沙回到队上,四处炫耀:“妈的,我左右两下一划,毛毛就出来了!”
报复杀人。梅花公社东风大队民兵营长中共党员何子良,在1950年因一棵樟树纠分同区代表何定信打起官司来。官司打到区政府后,何子良败诉。对此,何子良耿耿于怀,十七年来一直伺机报复,苦无良机。在大砍大杀“阶级敌人”中,给生杀大权在握的何营长提供了机会,但何定信是贫农,何营长十多天也没有找到可置何定信于死地的“理由”。冥思苦想几天后,“理由”最终找到了。他以同左派造反派“革联”搞串连的“罪名”,整理了何定信“通匪”的十条罪状,报请公社处决。公社也竟同意了他杀何定信的意见。9月5日,何子良营长率领20多个民兵,将何定信枪杀于狮子山槽古里。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当晚,他以押送何定信儿子何若英到公社受审为名,半途将其枪杀,终于完成他的报复心愿!
昧债杀人。横岭公社小路窝大队支部书记唐兴浩,是个对党忠诚的老党员。8月26日,他决定处决14个四类分子和子女,其中包括原小学教师夫妇:男的叫蒋汉镇,家庭成份不好,女的是32岁的周军阳,娘家贫农成份,但父亲是历史反革命。当年,唐兴浩生活困难时,曾向蒋氏夫妇借过100元。晚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14个四类分子及子女,集中到大队仓库边的禾坪上。他们被数十个持大刀、鸟铳的民兵押着,说是往区里押送。突然间,唐兴浩叫道:“慢点,蒋汉镇还有三个崽女在家里,去几个人把他们带来。”这样蒋氏夫妇和他们三个4到8岁的小孩,都在被“押送”之列。押送队伍来到枫木山的天坑边,唐兴浩下令停下。他跳上一块石头宣布:“现在,我代表大队贫下中农最高法院宣布你们的死刑!”接着民兵们将17个人用鸟铳、梭标打死后,推入十多米深的天坑中。也许有些民兵下不了狠手,最后被推下去的蒋氏一家,都摔到死人堆上,一阵大雨后,他们先后醒来。但最先醒来的周军阳,却眼睁睁地看她的丈夫和三个子女在而后的几天里先后死去。七天后,她被她的两个学生成功救出。周军阳说:“到了1985年,在处遗工作组的追问下,唐兴浩才托人将那100元还给我,但他永远还不了我的四个亲人!”
手刃养母。当历史被权力诠释为阶级斗争史后,维系亲情和温馨的孝道被颠覆,家庭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战场。她,一个豆寇年华、朝气蓬勃、容颜娇美的大队基干民兵,命运使她从小失去了父母,却又为她安排了一位热心肠的婶娘当养母。婶娘收养了她,爱她,疼她,视为己出。在阶级斗争的腌渍中,成人后的她,成了一个“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河深海深不如阶级友爱深”的狂热信徒。当她为生身父母是贫下中农而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的时候,却又为养母是个地主婆而感到无比羞耻和痛苦。大队砍杀四类分子那天,她的养母不在砍杀之列。党支部研究杀人名单时,也提到了她的婶娘。有人说:“这婆娘心好,又帮我们养大了贫下中农的女儿,就特殊对待,不杀算了。”于是,党支部决定“特殊对待”,放过她的婶娘。然而,她把党支部不杀她养母的决定,当成对她的莫大侮辱。她用大义灭亲的革命行动,亲手把婶娘押到了刑场。当大队贫协主席兼“贫下中农最高法院”院长提醒她要“特殊对待”时,姑娘杏眼圆睁:“什么婶娘,阶级敌人!”说罢,抄起刀来,对准了他的婶娘。婶娘回头望着手持雪亮马刀、面若冰霜的侄女问道:“夯子(妹子),这些年来我究竟亏欠过你没有,我只想听你说句实话。”姑娘大喝一声:“不用讲了,今天我要革命!”手起刀落,将婶娘的脑壳砍了下来。
当然,她也为自己的“革命行动”付出了代价:受到了无形的道德审判。尽管她长得很漂亮,附近几十里的后生没有人敢娶她。容貌衰谢多年后,她才被外地一位因出身不好、三十多岁尚未讨到老婆的小学教员娶走。原作者说,今天不披露她的真实姓名,是“可怜她的丈夫,也可怜她,可怜她这个可咒的乡下女孩!”
奸杀无名女。一个资料,记录了东门乡政府党委书记蒋井元和纪检组长冯和光所讲的一段往事:
1967年9月2日,乌家山大队的民兵郭某等四人,在茶山上捉住了一个过路的女青年。他们立即将她带到大队部审讯。开始她一言不发,问急了,才说是广东人。听她口音也的确像那边人氏。于是,郭某四人又将她押往公社。因为那里抓的人太多,看管的人手不够,只好又将她押回。正是黄昏时分,西天一抹晚霞。走到乌家塘边,民兵们动了邪念。郭某说:“这个女人连公社都不收,押回大队也没用。不如就在这里搞了她,开开洋荤。”其余三人欣然同意。四人就在塘边将这个姑娘轮奸了。奸毕,有人说,放了算了。郭某不答应,怕她以后找麻烦,并用锄头将她打翻,丢入塘水中。奇怪的是,这个女青年落水后,几翻几腾,竟又站起来了,塘边的水只到她的胸部。四人又用石头打,把她打到深水中淹死。
读到这里,笔者已泪流满面:她,一个可怜的姑娘,可能刚刚逃出狼穴,旋又堕入了虎口,一个堂堂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竟没有她立身之地?笔者深信:那四个流氓无产者的狰狞嘴脸,使她倍感恐怖,因而,在石块的无情追打下,软弱无助的她,带着愤懑,带着屈辱,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彻底绝望,向深水区蹚去……
轮奸少妇。她,隐去她的名字,是朱家湾一个贫农的女儿。去年10月,才与田广洞大队的一个为人厚道、能吃苦耐劳、模样不错的地主子弟陈高肖结了婚。8月26日晚上,丈夫被人叫走。不一会儿,噩耗传来,丈夫被大队贫协主席陈登义等人用乱棍打死,又砍掉了头。突然飞来的横祸,吓得她晕了过去。第二天一早,她乘机逃回了娘家。少妇的出逃,引发了民兵们的不满。他们说:“朱家湾、倒水洞一带,地主婆都给贫下中农开了大锅饭,我们这里为什么就不开?”什么叫“开大锅饭”?就是轮奸。于是,经党支部批准,逃跑到娘家的少妇被抓回来。这个被抓回来的“地主婆”,呼天天不应,喊地地无声,旋遭12个贫下中农“开了大锅饭”。奸后,少妇又被强行嫁给老光棍陈高月,遂又遭奸污。被野兽般蹂躏的少妇,神志稍稍清醒,便又乘机逃回娘家。轮奸少妇的贫下中农都是些什么人?后来“处遗办”查明,按施暴顺序排列,他们是:
一号,陈高友,赌徒;二号,陈登义,贫协主席;三号,陈锡位,有犯罪前科;四号,陈高和,涉嫌杀人犯;五号,陈吉光,二流子的儿子;六号,陈高仇,赌棍;七号,郑XX,游手好闲;八号,陈XX,赌徒;九号,陈XX,有贪污前科;十号,陈登积,惯偷;十一号,郭发清,赌徒;十二号,陈高辉,有奸污妇女前科。——“伟大领袖”用“群众专政”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就放出了这些恶棍!
支部逼婚。也是8月26日,在蚣坝公社河滩大队,党支部周书记亲自领导并指挥了一场革命:继上午在葫芦岩洞口搞掉了21个“大老虎”后,晚上又在船上沉溺了31个“小老虎”,成功地取得了“对敌斗争”的完全胜利。在这场革命中,何兴盛是当之无愧的头号杀手。之所以说周书记指挥的革命“成功地”和“完全胜利”,是因为在全大队53个“阶级敌人”中,已“成功地”杀掉了52个,留下的一个“敌人”,也被“成功地”“改造”成贫农,从而达到了“完全胜利”的目的。那留下来的一个“敌人”叫张秀华,是地主的儿媳妇。在那可怕的一天里,她一下子就失掉5个亲人:丈夫已死于葫芦岩,婆母和三个孩子,也被淹死在潇水中。她之所以能被留下,完全是因为贫农蒋癞子看上了她。蒋癞子虽然癞,又好吃懒做,但他是三代单传贫农,至今已37岁,还是光棍一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该为蒋癞子们“谋幸福,呼儿咳哟”。在蒋癞子的苦苦请求下,为了繁衍贫农后代的革命需要,党支部最终“呼儿咳哟”地留下张秀华。可怜张秀华为了活命,麻木了,被征服了。当她被蒋癞子搂到怀里时,还清楚地记得,正是这个蒋癞子从她怀里夺走了才56天的孩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她完全麻木了,无可奈何地成了仇人任意发泄的工具,成了仇人蒋癞子繁衍贫农后代的一台肉欲机!
宁死不嫁。在道县,许多出身不好的女孩子为了苟活,像张秀华一样在刀口下屈从嫁人。但在沉沉黑夜里,也有闪耀的星光,也有威武不屈的烈女。
在竹山园子刑场,小学老师右派分子向雨生和他的妻子、儿子被大队“贫下中农最高法院”处决了,留下了一个女儿向丽丽。她,向丽丽,一个刚刚十八岁、风华正茂、天生丽质的女孩,被一个30多岁的穷光棍看上了。贫农光棍像蒋癞子一样,向大队党支部苦苦请求。出于繁衍贫农后代的革命需要,支部书记亲点“留下”;但向丽丽死活不嫁。于是,大队党支部又决定,把她这个不识抬举的“狗崽子”押往竹山园子——杀!在押解路上,许多社员看见,她面色苍白,头发凌乱,不停地喊:“我不要嫁人!我要父母!”临刑前,刽子手们给了她一个最后机会:“答应嫁,就放你!”她仍坚定地喊道:“我不嫁!我要父母!” 一个刽子手气急败坏地举起锄头,对准她的头就是一锄,刹那间,脑浆四溅……
比起向丽丽,三个姐妹的命运要幸运得多。三姐妹分别叫涂月华、涂美珍和涂秋蕾,她们在同一个大队里,都只有17岁,三人的父母都被杀害了,都成了孤女。根据几家贫下中农的请求,党支部做出了令三孤女嫁人的决定。大队贫协主席代表“贫下中农最高法院”下达命令,指名道姓要她们分别嫁给本队的三个贫下中农,其中一个是傻子。这是大队党支部对她们三个人的“恩赐”。但三姐妹并不领情,没一个表态愿嫁。大队头头们火了,发出威胁说:“不嫁就杀!”三姐妹竟异口同声顶撞说:“杀了也不嫁!”大概是风向在变,头头们嘴硬手有些软了,三姐妹得以死里逃生,意外保全了自己。
多余的史话:像向丽丽这样宁死不屈的烈女,在封建时代是要给她立牌坊的;但在社会主义“新社会”,谁敢为她树碑立传?
贼瞟母亲下身。还是那个1967年8月26日。下午,四个手持马刀、鸟铳的民兵,押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朝洞口——一个天然的坟墓走去。老妇人叫唐长凤,一个地主的寡妇。在十几年极其艰难的环境中,她凭着坚定的信念和含垢忍辱的耐力,拉扯大了三个儿子。如今,三个儿子又养育下了两儿两女。她总算熬出头了,该享受一下含饴弄孙的清福了。然而,道县八月的腥风血雨,毁灭了这个传统老人的最大心愿。这天上午,她的三个儿子、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一齐被拉出去杀掉,推到了这个天然坟墓的洞底。她想:儿孙们都死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好,死了干净!在押向天然坟墓的黄泉路上,她走得安然,平静,无牵无挂。当她快走到洞口时,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她的裤带断了,裤子脱掉了下去,下半身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引起民兵和旁观者贼眼溜溜地嘻嘻唏唏。她本能地“啊”了一声,弯下腰,把腿夹紧,同时乞求刽子手说:“求求你们,松松绑,让我提起裤子!”作为人,她知道羞怯,知道维护人的尊严。然而,民兵们却嬉皮笑脸地对她说:“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提什么裤子?起来!快走!”唐长凤哭了。她再一次哀求道:“论年纪,我是你们的娘、你们的奶奶,我一生没做过缺德的事,你们莫要让我光起身子去见阎王呀。”“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民兵们用《毛主席语录》“驳倒”了老人的尊严。而后,民兵们一边骂着、嬉笑着、贼眉溜眼地乜斜着,一边推着老人快走。就这样,唐长凤被迫光着下身,一步一步走到生命的终点!
三光政策。你可能听说过日本鬼子的“三光政策”,因为“主旋律”经常在宣传;你可能对文化大革命中的“三光政策”闻所未闻,因为“主旋律”禁止人们回忆和书写。下面的现实给你提供了些什么,请你自断。
在道县黑八月的腥风血雨中,桥头大队的右派分子周文楝,当一家大小5口全部被杀光后,家中留下的一切,当晚便被村民吃光、分光。道县一带有句古话:人死饭门开。就是说,谁家死了人,全村人都去帮忙,都去吃。惨遭灭门的当晚,周文楝家灯火通明,桥头大队的党员、干部和民兵们,一窝蜂似的来到周家,跟着吃,帮着分,忙着拿。他们先把周家的鸡、鸭和一条黄狗、一头大肥猪宰杀后,支起炉灶,进行煎炒烹饪,然后大吃大喝起来。酒足饭饱后,他们又将周家的其它东西,如大米、黄豆、菜油、棉花、家俱、衣被、坛坛罐罐,甚至梁上的楼板,等等,除不动产房屋外,像土改运动中分胜利果实一样,把周家分得干干净净!
对右派周文楝一户这种杀光、吃光、分光的三光政策,在道县并非桥头大队一家。
在河滩大队,当“成功地”杀掉52个“大小老虎”和把一个四类分子儿媳“改造”成贫农老婆后,当晚就成立了“财产清理小组”,对灭门的几户财产,进行了全面清理和分配。第二天,他们用抄来的鸡、鸭和肥猪,在晒谷坪上摆开了庆功宴。大队党支部周书记同文革主任兼“贫下中农最高法院”负责人何兴盛一起,喜气洋洋地高举着酒杯敬酒道:“昨天打了一个大胜仗,我们贫下中农胜利了!现在,请大家为毛主席革命路线的伟大胜利干杯!”周书记仰头干了第一杯。尔后,他每敬一次酒,都要情不自禁地高呼“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等口号。好事者也先后举杯回敬周书记、何主任。
毛泽东“群众专政”的暴虐,使希特勒屠杀犹太人的残忍,相形见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