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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旧社会”阳光就业模式
失业问题在任何国家、任何社会里都存在。解决失业者的劳动就业问题,无论是在厂矿务工就业,还是下乡务农就业,都是任何政府不容忽视的重要民生问题。但由于社会制度不同,便有了不同的就业模式。
在满清时期,清廷为了改善贫苦汉民的生计,曾下令“招徕流民,不论籍别,使开垦荒田,永准为业。”并颁布《辽东招民开垦条例》加以实施。他们发给流民口粮、种子、农具等,“所招民,每名给月粮一斗,每地一垧(笔者:在东北合十五市亩)给种六升,每百名给牛二十只。” 对领头人,按招来流民的多少,授以不同的官职。在利益驱动下,“燕鲁穷氓闻风踵至”。光绪年间,清廷还采取放荒、免税、补助等方式,奖励内地流民移垦东北。所谓流民,指来自关内的汉族贫苦农民和失业市民,人口学上称之为“自愿移民”。
辛亥革命后,东北平原正式放荒,国民政府鼓励关内贫苦农民和失业市民到那里垦荒谋生。由于政策优厚,农垦公司也发展起来,到民国二十年(1931年),各类垦牧公司已达24家。他们也在华北各省招募大量流民垦荒。据有关学者统计,在民国时期的三十八年中,仅“闯关东”的山东人,平均每年达48万人之多, 总数超过1,830万,是有史以来山东人“闯关东”的最高峰。对此,有人著文说,文革10年中,全国城镇知青上山下乡累计达1,700万人。1,700万人的大迁移,这在世界史上是罕见的。笔者认为,这话不假。相比之下,一个山东省,便迁移1,800多万,在世界史上也属罕见。不同的是,前者是政府驱赶,后者是利益驱动,因而,两者后果大不相同。在利益驱动下,一些民国新贵,看到吉林乾安县水草丰茂,土地肥沃,人烟稀少,是放牧、垦荒的理想地方,所以也来此开荒占草。当时吉林省长张作相,以及他手下军政要员、名绅显贵,都闻风而至,各显神通:“跑巴占地”,“招工开垦”。据记载,流民在迁移过程中,大多是以小家庭方式进行的。笔者初配到北大荒,落脚于宝清县东约百余里的东岗村。那是个有30多户人家的小村,祖辈多是山东移民,仅有一户来自于安徽。他们把山东移民领头人“老把头”视为神仙,每次入山前辄祭之。谣曰:“山东莱阳本姓孙,漂洋过海来挖参,三天吃了个喇喇蛄,你说焦心不焦心。要是有人来找我,顺着古河往上寻。”据他们说,早先在民国、伪满和“解放”初期,他们都很富裕:冬天,他们赶着爬犁(雪橇)到宝清县城,花上几百块,把一年的油、盐、醋、酒、布匹、煤油、火柴等生活日用品和犁、锄、镰、锹等生产工具,一次全买回家来。土改、合作化以后,再也没有那么风光了。
在伪满时期,在利益驱动下,日本满铁旗下的满洲拓荒团,招募日本贫苦农民来东北拓荒,由于拓荒人员在中国水土不服,在东北生活异常艰苦。日本移民的困境被媒体曝光后,导致陆相、关东军司令和满铁总裁被撤。(使日本鬼子望尘莫及的是:毛的上山下乡运动,虽造成了大量的苦难,但毛和中共始终是“伟大、光荣、正确”的化身。)新任总裁改变策略,直接到山东招募移民。据《闯关东》一书记载:“日本帝国主义为实现其侵略中国的野心,大肆征集山东劳力输入东北,供其所用。……于是在抗战爆发后的两三年间,又出现了山东民国年间的第二次移民高潮。”笔者在黑龙江省宁安县,见过一个1940年从山东“流”到伪满日统区吉林辽源、又在利益驱动下“流”到宁安的家庭。这个家庭相对殷实,五十多岁的主人,曾是种植水稻的能手。
在新疆、广西等省,也有类似于东北的垦荒行动。
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里,每个国家领导人都面临增加工作岗位、降低失业率的问题。他们的唯一办法是采取有效措施,刺激经济发展,增加就业岗位,减少失业。尽管他们刺激经济的政策各有不同,但不论是发达国家,或着是发展中国家,均未见有强制城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务农的记录。
由此可见,“旧社会”流民下乡垦荒是建立在“利益驱动”即建立在官民互动、劳资两利的基础之上的。所谓“官民互动”,是官方通过安置流民来增加财政收入,流民则通过官方的垦荒政策来脱贫致富;所谓“劳资两利”,是资方依靠官方垦殖政策,通过投资、招募和管理,使劳方的劳有所值,生计有所保障,从而确保利润达到最大限度。因此,那时的就业基本上是自愿的,是贫苦农民、市民自由选择的结果。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失业者对就业的选择基本上也是自由,尽管他们的选择有时是无奈的。“旧社会”这种功利性的“利益驱动”或“自由选择”,都是建立在为“自己的利益”基础之上的,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成了“对自己奉献最多的人,就是对国家贡献最大的人。”因此,这种建立在“利益驱动”“自由选择”基础上的移民就业,是不可能发生“大返城”的。
“解放”初期,在农业尚没有合作化时,中共用“利益驱动”动员上山下乡的方式来安排就业,是无可厚非的。但当农业实行合作化后,集体主义或曰官僚特权主义取代了个人主义或曰自由主义,亦即“无私奉献”取代了“利益驱动”,以安排劳动就业为目的的上山下乡运动,就变成了用行政命令来强行驱赶,因而,使运动呈现畸形发展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