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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评说:文革—毛泽东(第20章23六千知青胜利大逃亡)

已有 297 次阅读2015-8-9 09:00 |个人分类:文革

    4六千知青胜利大逃亡 

    1967年8月4日,毛泽东发出了“专政是群众的专政”的“最高指示”后,以道县代表的湘南各县农村痞子、流氓无产者,迅速行动了起来从8月13日起,他们对准“五类分子”、“可教子女”以及与他们有冤有仇者,大开杀戒纷纷在一些大队里成立了“贫下中农最高人民法院”,使杀人“合法”化、速决化。在而后的短短两个月里,仅零陵地区就“依法”处决了7,696人,逼迫自杀1,397人

    枪杀在屠杀风暴中,8月17日,村子里的“贫下中农最高人民法院”,把屠刀对准了下乡知青。

    在江永县城关简陋的饭店里,长沙知青郅极在与好友柏明约谈。刚从长沙回来的郅极,便听说道县杀人:不仅杀出身不好的人,还杀与干部有仇隙的;只要“贫下中农最高人民法院”的“法官”,用土红笔往名字上一勾,就判“斩立决”,“犯人”家属就得到潇水河边收尸。在江永,他已嗅到了“杀气”,于是,他约柏明一块回长沙;但柏明却没有回去的意思。在长沙知青的眼里,二十二岁的柏明,素有诗人气质,长得有几分像俄罗斯诗人普希金,鬈发,连鬓角的头发都带卷,眼睛明亮,鼻粱直挺,嘴唇红润;尽管他从城市到农村已经三年了,仍然透出三分没有成熟的稚气。他慢条斯理地对郅极说:“回长沙来去路费二十多元,你出一年工都赚不回来。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在这里‘抓革命,促生产’蛮好……”话音儿,只见四条农民汉子,身背大刀,手端鸟铳,将他俩围起来。

   “谁叫柏明?”
   “我。”柏明站起身来答道:“找我有什么事?”
   “地主狗崽子柏明:贫下中农最高法院判处你死刑!”只见一个鸟铳对准柏明的头,扣动板机,红光一闪,铁砂霰弹全部打进了那颗年轻的头颅;还没有还过神来的柏明,倒头栽在血泊中。

    惊呆了的郅极和食客们,眼睁睁地看见四个刽子手,大摇大摆地离开饭店,扬长而去。

    柏明被枪杀的消息迅速传遍江永县和道县,传到了数千名长沙知识青年心头。据统计,在六千多名长沙知青中,出身不好的占84%。在红色恐怖的头几天里,已有几千知青逃离江永,他们通过道县——零陵——冷水滩这条线路,先坐汽车,再坐火车,辗转逃回长沙。大约还有两三千名知青,因种种原因而行动迟缓。如果说在谎言加红色恐怖的世界上还有一些知青抱有希望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毫不留情地把他们的希望化为泡影:零陵前进人民公社,一车知青惨遭农民袭击,何晓明等九个知青当场死亡。 

    何晓明等知青的死亡,使行动迟缓的知青,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惊恐万状。

    卧轨在道县,有97名长沙知青落户在牛路口团结大队。是时,道县红色恐怖的黑风已经刮到了牛路口。8月18日,牛路口的“贫下中农最高人民法院”,处决了六女一男.其中包括一名回家探亲的县中女学生。团结大队的知青见状,纷纷逃离,他们江永县知青逃亡路线一样,先坐汽车,再坐火车,辗转逃回长沙。一天之中,就有60名逃亡。但很快,这条逃亡线路被民兵封锁了。动作迟的37名知青,得知逃亡线路被掐断后,坐卧不安,惶惶不可终日。19日夜,二十一岁的知青杨大彬见两条黑影闪进了他的宿舍,悄悄对他说:“嘘……我们是江永的长沙知青,冒死来通知你们,江永已经开始杀知青,17号杀了柏明,刚才差点被农民抓住。你们赶快逃吧。”说罢闪出宿舍,消失在黑暗中。杨大彬立即同其他知青商量逃亡事宜。举目无亲的知青们,只好求助于公社武装部。在中共的干部队伍里不乏有良心者。21日,公社武装部赵部长不仅给他们开出了加盖公章的路条,还派族弟连夜通知他们“赶快走”。当夜10点,皓月当空,包括21名女知青在内的37人队伍,偷偷离开团结大队,向西南方向逃亡。他们晓宿夜行,西越永安关入广西,路经纹市,然后北上直插全州。一路上,他们多次遭到地方武装集团拦截、搜查;但凭公社武装部一纸路条,使他们侥幸过关。

    广西全州,武斗犹酣。车站月台上人满为患,连水都没有。数百里逃来的37名男女知青,已是蓬头垢面,筋疲力尽,带的粮钱也用完,他们必须赶快登车回长沙。因没钱买车票,登车被拒;几经请求,也没结果,眼巴巴看着一列列火车从月台边驶过。情急之下,他们以死相搏,集体卧轨。杨大彬高呼:“我们是走投无路!天白云啊,请为我们做证”旅客被感动了,站长被感动了,他们终于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在省府长沙,《道县告急!知青告急!》的大字报,出现在闹市街头,道县大屠杀的消息,快速向省内各个城市传播。

    快走。在明被枪杀的当天,铜山岭农场跃进队的“贫下中农最高人民法院”,对本队的五名“要犯”做出了死刑“判决”。在该农场插场的长沙知青共542人,其中444人,已在红色恐怖中先后逃亡逃亡动作迟缓的98人,被通知到队部禾堂(堆放稻谷的)来看公判大会,以“接受阶级斗争教育”。 

    “砰!”“砰!”“砰!”“砰!”接连四声枪响,五花大绑的两个老“地主”和两个“地主崽子”,依次应声倒下。第五个是女人,依然跪在那里,只是头深深地低着,一头乌发拖到了地上,遮住了她的膝盖。大家都知道他叫秀姑,出身贫农,平时心直口快,爱提意见,这次以“反革命”罪,被“判”死刑。由于她是贫农,出于阶级情谊,给她一个完尸。她被拖到一棵樟树下,早已挂好了的一根绳索,一端结成绳套,套在她的脖颈上,一个农民手把绳索的另一端,用力一拉,把她吊了起来:只见她的双脚在空中弹腾了几下后,她的灵魂便在具有中国特色的绞刑中,随“群众专政”的腥风飘散而去。

    在这个红色恐怖的教育中,无论是“红五类”出身或“黑七类”出身的知青,都被吓傻了;特别是那个主持判决的“法官”,向他们乜斜几眼,把他们乜斜得从头顶凉到脚底。

    当晚,98名知青被召集到队部仓库里。乱世出英雄,知青沈翔农在关键时候站了出来,当了召集人。商量后,他们一致结论:走!快走!今夜就走!爬也要爬回长沙!

    深夜三点钟,饱餐一顿后,98名知青和其中一个女知青背着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孩,一个接一个轻手轻脚,离开了队部仓库,消失在暗夜之中。在夜幕下,他们翻山越岭,向南急行,直取广西麦岭。第二天上午,他们已离开了湖南江永。在岭上眺望,麦岭隐约可见。休息中,沈翔农盘算:到麦岭后,不论西走桂林、全州乘火车,或着东走坪石、郴州方向乘火车,都有数百里的路要走,拖儿带女能受得了么?正当他无计可施时,突然,他听到一阵军号声,看到了一支军人队伍,正向坡下的麦田里开进。他眼前一亮,计上心头,急忙转身与几个知青商量一下。一声呼唤,众知青便加入了部队麦收的队伍。在相互了解之后,他们得知,这支部队是江永知青熟知的6951部队;部队也知道他们是逃亡的江永知青。部队不仅接受了他们参加麦收,还供给他们饭吃。两天之后,部队派军车把他们送上了白石渡,搭上了北上的火车。他们是一批幸运儿。

    夜聚。铜山岭农场仿部队编制,以连、排为单位,逃亡时显得井然有序,而滞留江永的大多数知青,是分散安插在各个生产队农户,逃亡时难免慌乱无

    8月19日深夜.井边公社东田大队知青江同厚,在睡梦中被人捅醒,他摸出高度近视镜带上,才看清捅醒他的是农民朋友三苟。三苟慌不择言,用江永土话结结巴巴讲:“沙皮梦,刚快刷来祝锡,刚社买冰社露谷,吞干祝莫贺嗒!”熟悉江永土话的江同厚,知道三苟要他起来赶快走,明天民兵设下关卡,他就走不了啦。听罢,他没加思索,操起床头一口皮箱,往肩头一甩,闷头就往大山方向跑。大山就是都庞岭,在东田大队西北。翻过山岭,就是广西,自古以来,这是唯一的一条湖南通广西商道。这条路线在知青中已酝酿多天了。岭间山路崎岖,羊肠小道近百里,但为了逃命,这些都顾不得了。

    在黑暗中,他跌跌撞撞死命狂奔。当跑近山口杉木冲时,他才发现,坪上站满了知青,黑压压一片。回头望去,各个方向的田间小道上,隐约可见有三五个人影向这里移动。很快,坪上集聚了300多知青,多来自附近的红旗、井边、厂子铺等公社。茫茫黑夜中,只听一人高呼:“连夜翻山进广西!”300多个知青像训练有素的部队那样,自觉地排成单行,跟着前面的火把,沿着羊肠小道,向山岭深处走去。

    经过通晚的艰难跋涉,第二天队伍走进到广西灌阳县境。第四天,他们强行军到达全州车站,搭上了回长沙的列车。 

    诈关。当铜山岭农场知青被部队用汽车送走后,一支来自于马河、白水、桥头的约200名知青,沿着同一条路向广西麦岭逃亡。在接近麦岭的县界时,他们遇到了麻烦:这条线路已被封锁,他们遭到民兵拦截。几经交涉,也不放行。情急之下,一位叫文丁的知青,挺身而出。他头戴军帽,身着军服,走到民兵面前,突然敞开上衣,露出腰间捆扎的一排手榴弹,作引爆状,大声喝道:“若不放行,就同归”民兵吓懵了,缩到一边。众知青见状,快速跑过关卡。 

    当最后一名知青跑过关卡看不见时,文丁撒腿就跑。当民兵还过神来时,文丁已不见踪影。赶上队伍的文丁,抹着额上的汗,笑着对众知青说:“手榴弹是训练弹!”引来一阵哄山大笑。

    抗暴。知青逃离江永的另一条主要路线是:过广西龙虎关到恭城县,然后乘车,直奔全州或桂林。

    这样,如惊弓之鸟江永知青,从三个方向逃亡,几天后,聚集于郴州、全州、桂林火车站,其中在广西全州,继牛路口的37名知青和井边等公社的300名知青登车北上之后,几天之内,又啸聚了近千名知青 

    逃出虎口的知青,心情轻松得多;但多日的奔波,又使他们疲惫不堪。在月台上,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尽情释放胜利逃亡带给他们的快慰。但新的题不断向他们袭来:粮钱即将告罄,必须尽快离开全州回长沙。然而,广西武斗呈加剧之势,列车不仅经常晚点,有时还被迫停驶,滞留的旅客也越来越多。 

    他们在月台上等着,盼着,望着,两天竟不见一列火车通过。肚里咕噜噜的响声,使他们难以忍受,八月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他们烦燥不安:他们发急了。果然,狂躁战胜了理智,他们占领了月台:一条由行李包组成的“警戒线”,出现在月台上,醒目的标牌靠在行李包边:“是知青的站进来,不是知青的站出去!

    第三天.256次列车进站。呼啦啦站起来的知青们,很快泄了劲:每节车厢都塞满人,车门窗紧闭,也不见乘务员下车。三分钟后,列车启动开走了。 

    知青们疯狂起来。当56次列车靠站后,一场车上车下攻防战迅即拉开。男女知青拿着扁担、柞木杆砸向列车,车门撬开了,车窗玻被砸碎了,知青们发怒的雄狮,拥上车箱,孱弱的女知青,个个都成了无畏战士。车箱内一场混战,阻拦上车的乘客,遭到了知青们的攻击。一帮帮男知青,巡查各车箱,寻找仇恨宣泄的目标,把郁结于胸腔的怒火,发泄在敢于阻挠他们的旅客身上:他们劫持了列车。

    56次快车,在知青的劫下开出了全州,向湖南衡阳驶去。

    56次列车遭“暴徒”袭击的电讯,飞向中央。第二天清晨,当56次列车缓慢爬近衡阳站时,在一块开阔地上停下来。惊魂未定的知青们,看见数百名民兵包围了列车。全副武装的民兵,个个工装藤帽,荷枪实弹,排排刺刀,闪着寒光。一阵清晰的高音喇叭声,传进了各个车箱:

    “56次快车在全州遭暴徒袭击,我衡阳抗暴指挥部,奉上级命令,将对暴徒采取革命行动。凡曾参与殴打、洗乘客的歹徒,投案自首……勿言之不预……”

    没人指挥,没有言语,女知青或守住行李,或探身窗外,男知青一个接一个从各人车厢走出去,面对刺刀。“抗暴”散兵线开始向男知青逼近,把他们压缩到一个小土丘附近。

    突然,一个叫周长生的知青,跳上土丘,扯开血迹斑斑的右臂,高高举起。那是登车时被碎玻璃挂伤的,伤口没有处理好,还在血。他举着血淋淋的右臂,对全副武装的“抗暴”民兵喊道:“我们都是长沙知青,一切只为回长沙与父母相聚!谁不相信?请看:你们见过伤口滴血还互相照应的暴徒吗?你们见过拖儿带女的强盗吗?”他指着刚刚被翻检的行李说:“你们见过如此贫穷的强盗吗”只见一个探身出窗的女知青哭喊道:“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下放到江永县的长沙知青。那里的人要杀我们,已杀了十几个,我们是逃出来的。我们要回长沙!要见我们的父母”……

    全副武装的“抗暴”民兵和干部们,从风言风语中已得知,湘南各县正在进行大屠杀。面对哭诉,油然而生的同情心,使他们首先从精神上解除了武装!也许是惺惺相惜,“抗暴”指挥部的官员们,在从知青中了解到大逃亡的原委和艰苦的历程后,迅速作出了明智的抉择:

    “全部上车,放行!”

    呜地一声长笛,列车在知青的胜利欢歌中启动……

    胜利。经过十多天的逃亡,除十名葬身于湘南的知青外,其余约六千名长沙知青,全部安全地、胜利地逃回长沙,与父母、亲属团圆。此刻,街道上的高音喇叭里,传出了悠扬的革命歌声:

    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
    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



路过

鸡蛋

鲜花

握手

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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