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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评说:文革—毛泽东(第20章26《南京知青之歌》的劫难) ... ...

已有 332 次阅读2015-8-11 04:07 |个人分类:文革

    7《南京知青之歌》的劫难       

    蓝蓝的天上,/白云在飞翔,/美丽的扬子江畔,/是可爱的南京古城,/我的家乡。/啊,彩虹般的大桥,/横断了长江,/雄伟的钟山脚下,/是我可爱的家乡。

    告别了妈妈,/再见吧家乡,/金色的学生时代,/已转入了青春史册,/一去不复返。/啊,未来的道路多么艰难,/曲折又漫长,/生活的脚印,/深浅在偏僻的异乡。 

    跟着太阳出,/伴着月亮归,/沉重地修理地球,/是光荣神圣的天职,/我的命运。/啊,用我的双手绣红了地球,/绣红了宇宙,/幸福的明天,/相信吧,一定会到来。 

    这是《南京知青之歌》的歌词。这支歌创作于1969年5月下旬,原名《我的家乡》。《我的家乡》没有当年“东风吹,战鼓擂,人民、美帝谁怕谁”的革命豪情,也没有当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巍巍壮志,它以思乡的缠绵情怀,揭示了知识青年们青春失学的无奈、背井离乡的忧伤和前途未卜的迷茫,引起了广大知青的共,旋即在大江南北的知青中传唱。

    歌曲作者任毅(又名任安国),是南京市五中六六届高中毕业生,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1968年12月,他同其他“老三届”同学一样,因文化大革命失去了考大学的机会,不得不响应伟大领袖上山下乡的号召,打起行装,泪别妈妈,告别故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江浦县永宁公社插队落户当农民。

    在接受“再教育”中,任毅学着农民那样,身上痒了,脱下衣服抓虱子,活干完累了,倒在地头睡大觉;当镰刀划破了手时,他也会农民那样,用水冲洗一下,再紧紧捺住伤口……但“再教育”并没有使他变成地道农民。每当晚上,自小喜爱音乐的他,便怀抱吉他,用旋律排遣心中的郁闷、无奈和失落。五月的一天,忽有所感,“告别了妈妈,再见吧家乡”,一首词曲便跃然于他的弦上,冲出了他的口腔。他的琴弦拨得女知青们纷纷落泪,他的歌声被人仿效,传向四方! 

    1969年9月,阴云密布,中苏两党两国,怒目仇视,剑拔弩张,热核大战,一触即发。当是时,任毅突然接到留城同学郑剑峰的一封来信。拆开一看,他惊呆了:他的《我的家乡》已被改名为《中国知识青年之歌》,以男生小合唱的形式,在仇敌苏修的莫斯科广播电台的华语节目里,反复播唱。他颤栗了:仿佛镣铐已锁住了他的双手,铐住了他的双脚,甚至亡命牌已插倒他的背上……惊恐之余,在反复思量后,他自首了。

    但任毅并没有因自首逃脱厄运。1970年2月19日,南京革委会以“创作反动歌曲、破坏知青上山下乡、干扰破坏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和战略部署”的罪名,将他逮捕。

    羁押期间,南京市公检法军管会审讯人员,对任毅的歌词一一定性,使他无言以对;正道遇痞子,对也没。审讯者判定:歌词的第一段是通过写景来掩盖下面两段的反革命实质;“告别了妈妈,再见了家乡”,是燕雀的啾啾哀鸣,是留念城市,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反动;"金色的学生时代”,是为刘少奇的反革命教育路线招魂,鸣冤叫屈;“未来的道路”,是在散布悲观情绪,是对祖国前途的恶意诽谤;“生活的脚印",是对革命者四海为家的反动,是对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恶毒攻击;“跟着太阳起”,是渲染农村劳动的艰苦,对广大贫下中农大干社会主义劳动场面的恶意中伤;“光荣而神圣的天职,我们的命运”,实质是把知识青年到农村去说成无可奈何,形势所逼,是悲观情绪的流露,再一次为刘少奇的反革命教育路线招魂叫屈;“用我们的双手”,是使用革命的词藻掩盖其“憧憬的明天”,明天就是资本主义复辟;“一定会到来”,即资本主义的明天一定到来,充分暴露了希望资本主义复辟的迫切心情。审讯者定性的革命判词,在毛泽东时代司空见惯:既体现了毛泽东思想的“伟大、光荣、正确”,也体现了马列主义关于无产阶级专政学说的灼见高妙,真理永恒

    1970年5月20日,南京市公检法军管会向市委呈送的《关于现行反革命犯任毅的结案处理报告》中称:“任犯原市五中六六届高中毕业生,下乡知青,出身反动家庭,长期收听敌台广播,散布反革命言论,污辱宝书(毛书)、宝像(毛像),发展到严重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流毒广深,罪大恶极,为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狠狠打击现行反革命破坏活动,经研究判处现行反革命犯任毅死刑,立即执行。”6月6日,南京市委研究同意市公检法军管会意见,报请省委审批。至此,任毅的性命危在旦夕。

    在江苏省委批复前,在南京“一打三反”的三、四、七月的三次屠杀中,任毅都被拉到公判大会上去为死刑犯“陪绑”。

    在文化革命中,不知从那一年开始,执行了一项不成文的约定:在杀人前,都要召开群众大会,把犯人的主要罪行公布于众,诸如什么“恶毒攻击”、“幻想变天”、“反动透顶”、“罪恶昭彰”、“罪恶累累”、“气焰嚣张”,等等,听取与会群众的意见,美其名曰“走群众路线”。尽管与会者不知道“恶毒攻击”的内容,也不知道“罪恶昭彰”的根据,更不明白“罪恶累累”具体都指什么,但他们异口同声地大声回应:“杀!”最为可怕的是,已被内定徒刑的犯人,他们也高喊:“杀!”对此,有人说,这是“专制主义窒息了人们的良知,使他们变得自私、麻木”的恶果;也有人说,“在专制主义淫威的镇慑下,几乎人人自危,噤若寒蝉,自顾尚且不暇,又怎能顾及他人。”等等。笔者则认为,归根结底是在一党专政“舆论一律”条件下,在马列阶级仇恨主义酱缸里的长期淹渍中,使中国人的传统道德退化、普世价值化的结果,从而使仇杀取代了和谐、报复取代了宽容、专政取代了民主、践踏取代了人权在仇恨主义泛滥的氛围里,仅仅写了一首思乡曲的任毅,也难逃被群众喊“杀”的厄运!

    所幸的是,省委在批复中决定判处他十年徒刑,并于8月3日公判大会上宣布。 

    对此有人写道:“当时在江苏省革命委员会负责的许世友将军,审阅任毅的判决时,拍案而起。一名知青,仅凭一首歌就被判处死刑,岂有此理!将军顶着‘四人帮’的压力,一只大手硬是把任毅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将军怒斥“岂有此理”是有据可查的:在“打倒许世友”的乌云翻滚中,南京市五中的“红卫兵小将”们,勇敢地贴出多达两万张“许世友、杜平老子保定了”的标语口号,力拨乌云,使将军看到了阳光。对五中的亲切感,使将军看见“五中”两字时,激动万分,便不自地“拍案而起”!据说,九十年代,任毅曾专程到河南新县许家洼将军墓前拜祭,报答将军不杀之恩德!

    “有恩必报”是中国人的美德之一,任毅对许世友将军的拜祭,体现了普通百的报恩美德。但许世友主政江苏期间,是说一不二的,仅在“一打三反”中,就屠杀了上千人其中1970年在南京市屠杀的57人中,全为错杀,错杀率达百分之百文革后被平反的南京马列小组知青查金华和为查金华鸣不平、高呼查金华为烈士的知青陈卓然,都在“一打三反”中先后被枪杀于南京。许将军没有为他俩高抬贵手,因而他俩没有任毅那么幸运。历史将如何评价许将军呢?笔者认为,“一俊遮百丑”或“攻其一点,不计其余”,都是不足取的。

    但也会有人对许将军做出“不得已而为之”的推断:他不杀人,别人也会杀;他可能会因而下台,甚至被关、被杀因此,这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滥杀,亦即所谓“违心”之错,是可以愿谅的。“违心”之错,是横行于中国数十年的文化之一,已经成为各级政要不反思、不认错的“公理”。他们认为,在特殊历史条件下,“不得已而为之”的滥杀无辜,亦即所谓“违心”之错,应该由历史去负责。对此,历史无法辩白,因为她早已成了任由权力打扮的小姑娘。

    1979年2月,任毅被平反出狱。他那首171个字的《南京知青之歌》,使他坐了九年大牢;而平均每19个字获刑一年的判决,也为现代中国文字狱的历史,增添了一项新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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