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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改地换天 2

已有 61 次阅读2023-3-21 17:04 |个人分类:长篇小说

2、梦游  

 

丁之瑜非常怀念仁礼。仁礼短暂的一生,是做了一大堆好事善事的善人;但得到的却是恶报。她深信,仁礼死后一定会上天堂,而那些栽脏陷害和枪杀仁礼的恶人,如果阳间得不到报应,到了阴间,必定会下油锅或上刀山。她认为,她不是在诅咒。

 

她十分怀念仁礼。每当她想起与仁礼相拥相亲的那一刻,全身不由自主地微颤,一股幸福的热流,便冲进心房,使她感到无比地欢快和喜悦。爱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与心爱者相拥相吻,是人性的永恒追求,是人类幸福的高尚境界。然而,这一切,都被一颗罪恶的子弹结束了。她很快意识到,她与仁礼阴阳两界,除非她也到阴间,否则,与仁礼相拥相亲不可能发生。她相信有阴间,曾想到阴间去,去与仁礼相会,但当她搂住身边那个美丽的小天使时,去阴间的勇气,瞬间便风消云散。贞贞是仁礼的独根独苗,她必须把她扶养成人,这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否则,就是到了阴间,也无脸去见仁礼。

 

于是,常把与仁礼相拥的希望,寄托于梦中。梦,经常发生,却没见仁礼一次。她有点失望,但没有气馁。一天,晚自习下课后,她独自站在威灵殿前,合十祷,祈求神灵,恩赐她与仁礼梦中相见。

 

告多次,不见灵验,但她仍在坚持。时间似乎在考验她的意志,消磨她的毅力,迫使她梦寐所求,慢慢淡忘,不再急切。每天,生活安排都是满满的。白天,她备课、上课、辅导、改作业和校内外科研,她都积极参与;晚上,像往常一样,在祷告后便徒步回家。在家里,像往常一样,向娘和爹妈道声“晚安”后,便回到卧室陪伴贞贞。一天劳累不用细说,看见贞贞睡着后,她的两眼开始发涩,有些朦胧,瞌虫袭来,她抵挡不住,便倒头入睡。

 

她很快走进梦乡。只见仁礼站在苏木箭山之颠,向她招手。她高兴极了,抬脚想向山颠飞去,与仁礼相拥,但两脚已被地面牢牢吸住,飞不起来。她决定徒步登山。

 

她抬脚前进时,不慎一脚采入水中。但当她抬起头来时,发现她已走进一片沼泽之中。那沼泽一望无际,直插到仁礼所在的箭山脚下。她发现,那箭山之巅,似乎离她又远了些。眼前,那半人多高的芦苇,纵横交错,挡住了她的去路,似乎不让她去见仁礼。但她朦朦胧胧地看见,仁礼还在向她招手,便决心向前。她双手拨开芦苇,继续向着高山方向行进。沼泽中的水,越来越深。当她抬起脚来时,水没了脚面,当她踩下去时,水没了腿肚。她知道,她已走在一块浮在水面的草甸子上。脚下的草甸子有多厚?多大?她不知道;草甸子下的水有多深?她也不知道。其实,这些她本没有去想,想的只有向前。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倍感吃力。她想找一根棍棒似的东西,支撑身子,不至于歪倒在水里,但两边的芦苇,没有任何东西可依托。她感到有些疲惫。草甸子随着她的脚在起伏,芦苇随着草甸子在起伏。她忽然发觉,随着草甸子芦苇的起伏,似乎整个沼泽都在起伏;她已意识到,不是她的脚一深一浅地带动草甸子芦苇在起伏,而是整个沼泽驮着她的身子在起伏。她忽觉她是在坐花轿?不是吗?当年她坐在花轿进入陈家庄时,不是也有这种上下起伏的感受吗?每个人身上,都注定有一眼清泉,流出来的是爱情之水,先成沼泽,后成河流,最后汇入大海。其时,她已忘去了疲惫,代之而起的是情意缠绵的感受,正如古人所云:“真在内者,神动于外”。微风吹过,芦苇在摇曳,井然有序,似乎都在向她招手,欢迎她的到来;嘎嘎几声,一群白鹭,从她头顶飞过,飞向她前进的方向,似乎在为她引路。太阳已经落山,满天星斗正向她罩来;举目苍穹,一条淡淡的银河,划破太空,把群星分成两半。那明亮的牛郎和织女星座,被分隔到银河两边。她似乎看见,一座鹊桥,正在兴起,于是,在她心目中,便油然产生了情切意绵的渴望。当太阳从她背后升起来的时候,她已走出了沼泽,坐在岸边的沙滩上,面对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

 

眼前的沼泽,已经翠绿一片,托着各色各样的鲜花,在微风里荡漾,直到天边,与天空连接在一起;晴朗的天空,湛蓝湛蓝的,远方的白云,堆集在一起,犹如层峦叠嶂,前挤后拥,飞腾而来。啊,“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她想起了这首诗的意境,她庆幸,她正在目睹这个令人陶醉的美丽景色。

 

一阵轻风掠过,使她快意地站起身来,准备向既定的方向前进。但当她扭过身来,呈现在她眼前的,已不是“天苍苍,野茫茫”的草原和湿地,而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那起伏连绵的沙丘,是无数的沙石,在风的作用下,从她脚底开始,构起的一道道皱褶,像凝固的浪涛,直涌到箭山脚下。广袤的沙海,雄浑,静穆却板着个脸死寂一般。黄色单调的黄色,像魔鬼一样,控制了大漠。一阵旋风卷来,把黄沙卷得高高,像大漠中的擎天巨柱,打着转在沙漠上飞跑,像魔鬼一样,卷走了水气,卷走了绿色,卷走了生存的一切。几棵没有枝叶的树干,身上的水份被风抽干,剩下来的干枯驱壳,或躺着,或歪斜着,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沙丘上。也许,干枯驱壳在见证,这里曾是绿洲,但遭风沙侵后,被迫改变了形态,变成了令人生畏的沙魔。

 

箭山峰颠,仍站着一个人,似在向他招手,她相信那就是仁礼,尽管黄色的尘埃已使人形模糊。她向前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个沙岗上,居高临下,看见了一丛丛沙柳,点点簇簇,散布在沙丘上。它们已把根深深地扎在沙土之中,长达数米也或数十米,甚至伸到地下有水源的地方,汲取生命所需。显然,它们在这恶劣环境里顽强地活着,是为了最终战胜沙魔的肆虐。沙漠里,风云变幻,不可预见。不多时,远处,沙尘蔽日,像一堵黄色的巨墙,向她扑面而来。她急忙缩在一个粗大的干枯驱壳下,用沙柳枝条,把她与枯树紧紧连贴在一起。狂风卷着沙石,像一头恶魔,张着血盆大嘴,力图呑噬地上的一切。沙魔挥舞者钢牙利爪,想把她撕碎,但干枯驱壳,本体已死,灵魂犹在,保护了她,使她没有受到伤害。沙魔狂虐后,天气放晴,万籁俱寂,死般的沉静。寥若晨星的沙柳,所剩无几,劫后余生地在微颤,在挣扎,继续顽强地活着;埋藏在地下的根系和襁褓中的种子,交织在一起,冲出沙面,在萌动,在吐蕾,随时向沙魔呼喊:我又来了。是的,在沙魔狂虐中,能生存下来就是胜利,她向残留的和未来的沙柳祝福。

 

她不曾想到,她已走到箭山脚下。箭山以它威武壮丽的雄姿,呈现在她的眼前。黑褐色的悬崖峭壁,有数十米高,一个巨型银白色的瀑布,轰然而下,砸入四五十多米宽的深潭中,咆哮者,发出雷鸣般的呼啸。但它轰然而不嚣张,咆哮而不狂暴,瀑布的下部,部份已变成美女的披发,在风的作用下,许多美发,被吹成细小的水珠,晶莹剔透,形成轻烟薄云,向周围飘散。那轻薄烟云,以其云雨花露般的温柔,滋润着柳林、花草和藓苔,使箭山断崖下,郁郁丛丛,生机勃勃。从深潭中湧出的水流,在凹凸不平的岩石间,分裂成股溪流,湍急而下。溪流的哗哗声,与瀑布的轰鸣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支清耳悦心的交响乐,使人能够体味到奔放,领悟到激越,感受到崇高。在溪流下游,在岩石间,又构造了一系列潭、溏、堰、池。这些潭溏堰池,清澈透底,五光十色的鹅卵石,历历在目,踩入水中,俯拾皆是。在这些潭溏堰池里,各色各样大小不等的鱼儿,像在水晶宫殿里一样,尽情地摇头摆尾,畅游其间。她想起“水至清无鱼”的名言,在这里,被彻底否定。毫无疑问,那是“三年清知府,十万白花银”等高级官员们能够以权浑水摸鱼的名作。天空,蔚蓝清澈,几多白云,堆集崖顶静止不动,似乎在尽情欣赏这里的山水;云下,一群白鹤在盘旋,俯瞰这里的美境,久久不愿离去;远处,三只青鸟在池边嬉戏,它们风度翩翩,似凤非凤,婀娜多姿,令人目乱睛迷。

 

眼前的美境,令她陶醉,使她留连忘返;但当想起在崖顶可能会见仁礼时,她决心攀登。然而,哪里是她攀登的路径?正当为难之时,色泽亮丽的三青鸟,飞到了她的身边。其中一只,卧在她的身旁,伸着长长的脖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读过“翩翩三青鸟”的诗句,知道三青鸟是西王母的信使;但眼下,她需要的不是信使,而是能带她登上崖顶的飞天坐骑。卧在身边又伸着脖子的青鸟要干什么?难道要当她的飞天坐骑?她不知道,但想试试,便翻身跨上青鸟。果然不错,青鸟带着她展翅高飞,另外两只青鸟在两侧护送。三青鸟盘旋了一圈,到达了崖顶,悠然而落在巨碑前,待她跨下去后,便嘎然飞离她而去。

 

眼前的巨碑,约十多层楼高,上面“昆仑瑶池 蓬莱仙境”八个浮雕大字和“Kunlun Yaochi  Penglai Wonderland”二十九个浮雕字母,格外醒目。丁之瑜悟道,这就是她远处眺望到的因而在她头脑里形成的仁礼幻形的巨碑。当她转身到巨碑后面时,惊奇地发现,一座金光夺目的宫殿,呈现在她的眼前。

 

这座宫殿她熟悉,就是九阳城里西大街城隍庙里那个威灵殿。但,眼前这座威灵殿,远比九阳那座宏伟得多。整个大殿上上下下,都镀了一层金子,金色光芒,闪烁耀眼。同九阳威灵殿一样,殿门两侧,有抱柱长联,宣示大殿的威严,但文字不同。其联是:

 

湛湛清天不可欺 报应眼前律泓不宽尺寸

善恶到头终有报 威灵身侧约绳岂俟年时

 

只见一个眉目清秀姿色非凡着装简朴的仙女,从大殿里走出来,热情地向她拱手道:“欢迎你,丁君。”

 

丁之瑜急忙拱手道:“不知君是何方仙姑?”

 

女子笑道:“我是城皇威灵治下的速报。”

 

“速报爷?”丁之瑜脱口而出。

 

那女子笑道:“在人间,速报都是男性,在上天,男女都有,各占一半。”

 

“噢?”丁之瑜感到奇怪。又问:“城隍爷威灵公呢?”

 

“一样。”速报仙子笑道,“在上天,威灵公和威灵母正号城皇,非号城隍,主管这座大殿,是天帝治下的一个重要府署。”

 

“我能见到城皇吗?”丁之瑜还有些迷惑。

 

“当然能!”速报仙子毫不含糊地说,“一般人不可能来这里,因为你情真、意善、德美,城皇才特许你到这里来。”

 

丁之瑜随着速报仙子走进威灵殿。但见殿内上上下下,都镀了一层白银,使殿里永驻白昼,不见黑暗。大殿中央,没有城隍威灵公正襟危坐的神坛,却见大殿两侧,各摆放一排几案,向大殿深处排去,望不着尽头。每张几案边,都坐着一位仙子,或男或女,似在办公;每张几案上,都竖立着一面平板玻璃,高1.2尺,长2.2尺,名曰浑玄鉴。在两排几案间,是一条三米宽的通道,向大殿深处伸展去,望不着尽头。一个年长的菩萨,在通道上徘徊,似乎在察看什么。

 

她不理解,便向速报仙子问道:“速报仙子,殿里这么多仙子都在干什么?”

 

速报仙子笑着向她介绍起威灵殿来。

 

速报仙子说,这个威灵殿比人间威灵殿大得多。人间威灵殿进深不过二十几米,这里进深达五六千米。殿里主管同人间一样,由城皇威灵公或城皇威灵母负责。城皇治下分设七十二司,每司由七十二男女仙子组成,其中一人为司主。各司分管人间不同族群,并为族群中的每一个人建立生死与善恶档案。全殿共5184个仙子,统统都是天帝从天堂里选派来的,每隔360年轮換一次。城皇和各司司主,同至高无上的天帝一样,都由众仙子选举产生,一任五年,没有永任。她说她是这届速报司司主,任期五年,已过年。她指着那位菩萨告诉丁之瑜,她是我们选出来的城皇威灵母,正在视察各司仙子的工作。

 

丁之瑜困惑不解地问:“至高无上的天帝是上帝吗?”

 

“上帝是至高无上天帝的别称。”速报司主说,“天帝的别称还有:玉皇大帝、元始天尊、真主安拉、佛祖、宙斯、玛利亚和盘古,等等。”

 

“至高无上的天帝也是选出来的?”丁之瑜不解地又问。

 

“是的。”速报司主说,“一任五年,没有任。但对少数德高望重者,每隔360年,经过选举,可再任一届。”

 

“现在的天帝是谁?”这是丁之瑜最想知道的事。

 

“孔丘。”速报司主说,“他在人间被推为大成至聖先师,有“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的美誉;他的‘仁义礼智信’思想,是天道真善美的集中表现,不仅是陶冶人类灵魂的法宝,更是令恶魔胆颤心惊的武器。所以,每隔360年,我们都选他当五年天帝。现在他正在第六任天帝的任上。”

 

此外,速报司主还对她说,信奉儒基释伊道和崇尚自由文明的耶稣、释迦牟尼、穆罕默德、牛顿、李耳、孟轲等人,都当过一任或多任天帝;那些正直而善良的科学家、作家、艺术家和学者,以及像诺贝尔一样的慈善家,都具有当选天帝的资格。

 

对于城皇,速报司主介绍说,城皇负责阴阳两界往来。她说:涅槃的境界是:人不会死,死的是躯壳。因此,人死后,灵魂在,经城皇威灵殿,分流各道。在寻常道,修行功完的魂魄,再经城皇威灵殿,或褒投胎人间,或贬投胎兽禽虫豸。

 

“什么是各道?”丁之瑜又问。

 

“经城皇威灵殿分流有三道”速报司主答说,“善人灵魂行天道,上天堂;恶人灵魂入地道,下地獄;常人灵魂走常道,就寻常。”

 

“能不能叫我看看?”丁之瑜急切地问道。

 

“可以。”速报司主说罢,便拉着丁之瑜到一张几案前坐下。

 

只听速报司主口中了一声“可”,浑玄鉴便出现了一个混沌世界,闪现了三条道路。

 

速报司主指着浑玄鉴对丁之瑜说:“中间一条为天道,直通三十三层天堂,归天帝治下的天皇管辖;右边为地道,直下十八层地狱,归天帝治下的地皇管辖;左边为常道,直达十三层寻常,归天帝治下的人皇管辖。善人好人上天堂,恶人坏人下地獄,平常人去寻常。在这里,天堂、地獄、寻常同在,界限分明,不能随便跨越。”

 

丁之瑜问道:“这里的地獄同人间泥塑的地獄一样吗?”

 

“不全一样。”速报司主说,“在人间,是十殿阎罗;在这里,地獄是十八层,每层13由旬,即260公里,十八层地獄,离地面234由旬,也即4680公里。”

 

丁之瑜十分惊讶,说:“打到十八层地獄的人,恐怕难再出来。”

 

速报司主说:“打到十八层地獄的人,双手都沾满无辜者的鲜血,他们一手造成成百上千甚至数以千万计的人死亡,其中绝大多数是无辜的老百姓,他们都是干尽坏事的恶魔,永世不能翻身。”

 

“能叫我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丁之瑜又急切地问。

 

“可以。”速报司主打开十八层地獄,那里有几个正在遭受酷刑的犯人。她指着四个高鼻子的罪犯说,“他们叫卡乌希约,为了争权滥权,他们已造成亿万无辜者死亡。”她又指着四个东方面孔的人说,“他们叫纣政孛爱,为了争权滥权,他们也造成数千万无辜者死亡。”她又复指那八个人说,“他们都是惑人的魑魅,邪恶的撒旦,杀的恶魔,他们的灵魂,在十八层地獄里,将被消灭干净。譬如政,经过两千多年,他的灵魂还有百分之,所剩无几了。

 

熟读经书的丁之瑜,知道那八个恶魔是谁,对他们受到的酷刑,坦然面对;但稍嫌不足的是,能否改造他们?叫他们悔罪自新?她把想法告诉了速报司主。

 

速报司主笑道:“你的愿望是善良的,但他们不会去理解你的善心,特别是十八层地獄里的恶魔。他们嗜权如命,杀伐成瘾,宣扬镇压有理,反对自由天性。他们在作恶的时候总是以伟大、光荣、正确自居;他们害怕公投,丑化选举,却用“舆论一律”和“媒体一律姓朕”等专制手段,把自己打扮成民族、国家甚至全世界被压迫人民的代表,是人类的拯救者,是人类的大救星;见到异己者和持不同政见者,他们便用无中生有、无限扩大、张冠李戴和攻其一点不计其余等卑劣手段,进行丑化和妖魔化;他们从不认错,更不会下‘罪己诏’。因此,他们不可能被感化,不可能悔罪自新,更不可能立地成佛,因而,对他们不能‘宽尺寸’,更不能‘俟年时’。”

 

“坏人不可能被改造吗?”丁之瑜继续问。

 

“首先,我们不喜欢‘改造’这个词汇,那是独裁者实行暴政的专用词。”速报司主说,“这里讲‘修行’,就是修养德行。在十八层地獄中,罪过相对较轻的上层罪犯,经过修行,可晋升层次,最高第一层里的,可转入寻常;根据他的修行和造化,或可投胎兽禽虫豸,甚至可投胎人间。在寻常高层里,修行好的,可升入天堂。

 

速报司主的解说,对丁之瑜来说,可以说是闻所未闻。她不想再为恶魔说情,她想看看天堂。

 

速报司主从浑玄鉴里已洞察出她的心思,便对她说:“这里是天堂。你看——”速报司主说着,天堂便出现在丁之瑜眼前。

 

丁之瑜首先看到的是千山万水园。

 

那很像是一幅秀丽的山水画。不是吗?那里山峰林立,层峦叠障,陡峭奇秀、雄伟壮观,使她赞叹不已。雄伟壮阔的山脉,绵延数百里,弥漫着层层云雾,姿态万千,随风飘荡,给她一种虚灵飘逸的感受。云雾下,条条小溪,汇流成河,汹涌澎湃,在悬崖边,突然变态簸箕,形成宽阔波澜蔚为壮观的瀑布,奔腾飞泄而下,使她不知不觉进入到“飞泉不让匡庐瀑,峭壁撑天挂九龙”意境中。延绵数百里千峰万壑中,比比皆松。松针茂密如同华盖一般,展现了别样的姿态。在那里,她看见许多人在游山逛景,有三五成群的,稀稀拉拉的,也有男女成双成对的,也有独自一人的。最引她注目的是,那棵挺拔直立青翠茂盛的古树,树干中部两大侧枝伸向前方,恰似一位好客的主人,挥展双臂:一臂伸出,向远道而来的客人招手,表示欢迎,另一臂的手斜插在裤兜里,姿态优美,显现雍容大度

 

“啊,”丁之瑜惊奇地问道,“这不是黄山那棵惊闻世人的迎客松吗?”

 

“是的。这是黄山。”速报司主知道丁之瑜心中所想,便接着说,“这里是千山万水园,天堂里有几万处。不仅有黄山,还有庐山、峨嵋山,泰山还有闻名于世的喜马拉雅山、阿尔卑斯山、安第斯山和东非大裂谷,等等。大河有长江、黄河、尼罗河、密西西比河和亚马逊河,小的有如伊洛涧涡和潺潺溪流,等等。这些都是供天堂人游玩的地方。你是想登山,你是想漂流,还是驻足、篝火和野宿,在这里,自由开放,任你选择。

 

“真美啊!”丁之瑜禁不住赞叹了一声。

 

按照丁之瑜脑中所想,速报司主喊了一声“可”,一座花园便呈现在丁之瑜眼前。

 

“这是一座百花齐放园”速报司主说,“天堂里的花卉有几十万种,与数万种乔木、灌木搭配栽种,错落有致,辅以观赏甬道,四通八达。这样的百花齐放园有几万座,全部供天堂人散步、休闲、赏鉴。”

 

丁之瑜看到,花圃中品种繁多,没有一花独放。木本花卉有牡丹、迎春花等美轮美奂;草本花卉有郁金香、紫罗兰等婀娜多姿;盆花类有含羞草、报春花等多种多样;鲜切花有百合、马蹄莲等千姿百态。各种多样的树木和灌木,点缀在花圃的四周,使园内布置匀整,结构谨严,令人有浑然一体之感。她看见牡丹,感到非常亲切;而牡丹,也似有灵性,张张硕大花朵,都面对着她微笑,其中一朵突然张口对她说:“欢迎您,老乡”使她特别感动。她意识到,这里没有四季更替,一株鲜花凋谢了,另一株却在萌动、蕾实、开放。正如速报司主所说,天堂里的人们,有三五成群的,稀稀拉拉的,也有男女成双成对的,也有独自一人的,在花圃和丛林边自由散步,无拘无束地休闲、赏鉴。

 

“真美啊!”丁之瑜又情不自禁地赞叹了一声。

 

继续按照丁之瑜心中所想,速报司主喊了一声“可”,打开了美妙音律园

 

远远飘来一组音乐之声,丁之瑜仔细辩听,首先听到的是优美悦耳的古筝声波随着古筝旋律的起伏跌宕,但见春天夜晚的景色,像一幅巨型画卷,展现在她的眼前:一江春水在缓缓流动,一叶偏舟在江面上摇荡;晚霞未去,已是皓月当空,几朵飘浮着的白云,把皓月烘托得格外皎洁明亮;一群晚归的大雁,不断用嘎嘎的叫声,在呼唤,在关照,不让一个同伴掉队;两岸各种鲜花,在江风的吹拂下,时而摇曳,时而荡漾,争先恐后地向江面展示她们的妩媚,播洒她们的芳香……啊,这不是名曲《春江花月夜》吗?

 

“是的。”速报司主知道丁之瑜内心所想,便说,“这支曲原名为《浔阳夜月》,是琵琶独奏曲,二十多年前,才被人改名叫《春江花月夜》。”还告诉丁之瑜,演奏者是清初慈善家石成金,他是古筝的爱好者,经常在这里弹奏。

 

随着浑玄鉴画面的转换,她还听到从画面里传来的《高山流水》、《梅花三弄》、《雨打芭蕉》等古曲。虽只有短短几段,却清新可人,令人神往。

 

一座富丽堂皇的音乐厅展现在丁之瑜眼前。只见台上一个百人管弦乐队在演奏,几个衣着白色短裙的少女在翩翩起舞;台下数不清的观众,坐在沙发上欣赏,不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丁之瑜没有见过这个场面。速报司主告诉她,这一群俄人在表演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剧《天鹅湖》。在过去几十年里,他们先后遭受到无情地镇压和杀戮;来到天堂,便自由地尽情地展示他们的才华。

 

令丁之瑜不明白的是,这里为什么没有流行歌曲,如《特别快车》、《夜来香》,《东方红》和《解放区的天》等

 

速报司主笑道:“天堂里,人们都喜欢高雅音乐,因为,它能陶冶人的灵魂,使人正直、善良、富有同情心。流行歌曲大多数为政治服务,使人陶醉在权力私有、权钱交易和声色犬马之中,腐人的灵魂,使假、恶、丑泛滥成灾,横行天下,天堂人都不爱听。当然,流行歌曲也有比较健康的,只是太少了。

 

丁之瑜还有许多不明白的事要问,浑玄鉴画面已转到了亿万书香园

 

只见那座大厅里,有数不清的书架,摆放着数不清的图书,有数不清的读书人,在数不清的桌案上看书、抄书。速报司主指着几个读书人说,他们在谈诗论赋说文章。指着另外几个读书人说,他们在探讨,为什么现代中国还有上层精英说,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秦始皇是个宽洪大度的仁君?指着其他几个读书人说,他们在研究卡乌希约主义:这个主义,为什么能蛊惑人心?这个主义,为什么能造成亿万人死亡?他们还在讨论未来:在神与魔的正邪较量中,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个主义在它的乡西方,必将式微不归;但在东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个主义必将借尸还魂,披上一张美丽的国产化的画皮,张牙舞爪地继续祸害老百姓若许年。

 

随着浑玄鉴画面的转移,丁之瑜看到了美食烹调园

 

她问速报司主:“天堂的人还要吃饭?”

 

速报司主笑道:“在这里,不存在饥饿;那不是吃饭,是在品尝美味佳肴!”

 

接着,丁之瑜看到了许多各种名目的园地,如体育园、游乐园、服饰园和飞行园,等等。她不禁叫道:“天堂里真是五彩缤纷,应有尽有!是不是已实现‘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了?”

 

速报司主突然正色对她说:“上天讨厌这个口号,那是骗人的。天堂在这里:人们可以自由地、尽情地展示才华,没有什么‘各尽所能’;人们可以自由地、尽情地享受天赐,没有什么‘各取所需’,更没有什么‘按需分配’。在人间,不可能有天堂;而寻常和地獄,鱼龙混杂,界线不清,常被权力误导、颠倒。”说罢,关闭了浑玄鉴。

 

丁之瑜自觉失言,见速报司主不大高兴,不敢再问什么。

 

速报司主也看清了丁之瑜心中所想,便安慰她说:“我知道你还有许多话要问,这是能来到威灵大殿人的共同愿望。不过,”她话锋一转,对丁之瑜说“我知道你还关心两件事。第一件,你想看看寻常。我看大可不必,它同人间大致一样。不同的是,寻常与地獄泾渭分明;还有,寻常中多数要投胎人间,好坏要看他们的修行和造化。第二件,你想见见陈仁礼。这个很遗憾!他在天堂二十三层,你只有到那里才能见到他。天堂里关怀泛爱或称大爱,换句话说,就是人人爱我,我爱人人;但也尊重、勉励小爱。如果在人间,你俩是对恩爱夫妻,又都是善人,来到天堂,或做夫妻,或做朋友,可以自由选择。那些清心寡欲受不了、娇妻美妾忘不了的人,他们上不了天堂,如果没有十恶之罪,他们最有可能进寻常。这些,你会懂得。”

 

丁之瑜知道,关闭浑玄鉴有送客之意。虽依依不,也无可奈何。

 

“时间不早了。”当速报司主送丁之瑜出威灵大殿时,三青鸟已飞到身边,伸脖,卧下。她说,“上吧,它们送你回去。”

 

当丁之瑜跨上三青鸟后,速报司主说:“奉劝你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丁之瑜合十虔诚应允:“我谨记在心。”

 

丁之瑜骑着三青鸟,在天空盘旋了一圈后,徐徐下降……当鸡叫声唤醒她后,梦中留下的是一片朦胧。

 

    尽管醒来时一片朦胧,但天堂、地獄和寻常,却依稀留在她的记亿里;尽管记忆影影绰绰,却使她坚信,神灵不是虚幻,而是存在。




路过

鸡蛋

鲜花

握手

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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